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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在家躺了一上午,精神恍惚。直到中午有电话来,我才起床去接。
是若非。
"小孩子,好些了没有?"他是本市一家电台的主持人,听他讲话很舒服。
"好一点。"我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忽然烫起来。
"你不知道你昨晚闹成什么样子,"他说;"晚上等我回去,咱哥俩好好聊聊。" "挂了啊,"他说。可是我们两个都没有挂,于是我笑了,说;"你倒是挂啊。"
然后我们一起放下电话。正午的阳光很强烈,穿过淡蓝色的窗帘照射着这个整洁的家;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梦境,那荒岛上红顶白墙的小屋。
我走到穿衣镜前面,注视着清瘦而白皙的自己,双臂缓缓上举仿佛一个芭蕾舞动作;然后我环抱住了自己,轻声说,
"哥。"
那个下午仿佛是一个梦境,可是我有些莫名地快乐。我下楼缓步到了菜市场,在喧闹的市声中看着家庭主妇们锱铢必较地讨价还价;这世界开始鲜活起来,如同黑白默片变了彩色有声电影——这影片中的我,从一尊冰冷的大理石雕像中破茧而出,生动地复活。哪怕只是这一瞬,哪怕不是在现实中。
无论如何,这世界还是有人念记着我。
是的,必然有一种美丽的轮回在等待着我的出现,无论在何处流转,无论我以什么样的音韵哭泣或欢笑;蓦然回首,他总还会在那里,在那里。
一张温存的网骤然从天而降,我是欢快地跳跃着的鱼儿,以最痴情的身姿挣扎着。
我买了很多菜回家,仿佛是在庆祝重大节日。酒还没有全醒,可是我又买了酒——我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这一点任性;也许有一天连这点任性我也不再能有。我想要自己疯狂,永远不要醒,也不要想明天有多远。
我忙了一下午,摘洗了所有的蔬菜,也做了红烧肉。这是我唯一会做的荤菜。然后,我静静坐在家里等若非回来。
钥匙捅进门锁的声音。我跳过去开门,只见若非提着一兜的酒菜。
"臭小子!"我刚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他腾出手来就给了我一拳;"你昨天可把你哥害苦了。"他看见桌上的酒,冲我呲着牙说,"还喝?"
我说,平时都是我和梅子姐喝,没见你怎么下酒,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
"你舍命还是我舍命?"他换上了一件白色宽松的T恤,回头对我一笑。
我感到自己的脸抽搐了一下——那是郑挚老师临走前对我的微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愈加致命地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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