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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凑过来围观,我忽然发现中国永远有着那么多的闲人,随时随地在等待着一场好戏。他们挤过来,近乎痴呆地笑着,一脸地振奋。我听到有人说,看,是傻子。你看他那样,也知道喜欢女人。
我几乎气得要昏过去,那是一种不可自制的悲愤。那少妇发动摩托车一溜烟飞驰而去,骑出几步,眼看我追不上她了,还不忘回头指着我和亚当骂,你傻子一家不得好死!让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亚当蹦着还想追,众人看他愤怒的样子,一阵哄笑。我拉住他说,别追了,咱们收工回家。亚当蹲**,抱着头,在人群中哭得像一个孩子。
不要哭好不好?让所有的人都好好的,互相去爱去关怀,让每个人都不要哭好不好?
我拖着亚当回了"荒岛起舞".诺亚不在。亚当哭丧着脸坐在吧台一声不响,再也想不起来给我调酒喝。我愤怒了一回,最后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对象去愤怒——我该如何和整个世界生气?
于是我饭也没想到吃,守在门口等诺亚回来。我要和他理论,明知道亚当是傻,为什么还要他去干活去受欺负?你缺这点钱吗?不行我把亚当的工资发了,也不用看人家白眼!
好久诺亚都没回来,我胸口像堵着什么似的难过。我到吧台看到亚当发着呆也不再笑了——那对我而言是多么珍贵的笑容!在有些时候那是我最后一点的希望。
我说亚当我要喝酒。亚当很乖,他动作迟滞地找出几瓶洋酒,调制出一水杯墨绿色的液体。亚当对我总是很实惠。我品了一口,是绝对正宗的"荒岛起舞",那种苦涩与悲凉。我一杯一杯地要,亚当一杯一杯地调;后来他为了图省事把几瓶洋酒几乎倒空,弄出来啤酒杯那么一扎的"荒岛起舞".我几乎醉了,看到亚当端起那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又皱眉又挤眼地说,
"苦。"
十点多,酒吧开始上人。这荒岛开始喧闹起来,大家任性地沉醉。
诺亚终于回来了,哼着歌,脸色很红润。他先在酒吧巡视了一圈儿,然后在一张台边坐下;那张台坐着几个很风魔的常客,举止夸张而招摇。
我听到那张台上传来的浪笑,诺亚和他们互相喊着"姐妹——!"兰花指在彩灯下乱飞,异样地妖媚。坐在吧台等了他好久,看他今天似乎兴奋难抑,我忽然非常地憎恶。我起身走到台前,坐在他身旁。
还没坐下,诺亚就飞过来一指点在我的脑门,尖叫着说,
"呀~~~~~~~好久不见了,看看谁又跟我争奇斗艳呢?"然后他回头,依旧对着大家比手划脚,拍着自己的脸问,你们看,你们看,我的脸是不是红润多了?到底肿了没有?"一脸的神采飞扬。又神秘地说,你们可别给别人说啊,我昨晚光荣被捕光荣被捕!这才放出来!
被捕?
原来昨晚联防队员突袭胭脂河桥,在公园的所有男子全部被抓回派出所,要求互相指证谁是同性恋。诺亚被指证了,又不愿意指证别人,于是被铐在了暖气管道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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