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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我爸妈,辉子爸妈都忙着四处拜年,家里只剩下我和辉子:“跟你说实话,那摊儿是我自己的。”辉子一边喝酒嗑着瓜子一边得意地对我说:“是一个哥们帮我启的照儿,你可别和我们家老爷子说。”
“行啊!辉子,变成个体户了!”我和他穷逗。
“嘿嘿!我可不是个体户,咱在菜站已经是正式工了!”
“给你转正了?!这麽快?”
“那有什麽难的,手脚勤快点儿,上上下下都哄好了,还有我爸一面子,就齐了!”辉子说着眼睛笑得弯起来,嘴角边居然有一个不明显的酒窝。
我知道辉子干什麽都会干得很好,就象小时候无论念书还是玩耍,他都做得相当出色。
“喜欢上海吗?”他问。
“不喜欢,就腻味听他们说话,听不懂。”
“住常了就好了。”
“我特想北京……想你们……你想吗?”
辉子转过头看着我:“想什麽?”
“你想我吗?”我阴阳怪气地说,好像在开玩笑。
“想死你丫的!”辉子说着、笑着、继续磕他的瓜子。
那一时刻,我突然觉得好幸福,就这样守着炉子;嗑着瓜子;看著辉子。没想到几分钟以後,这幸福就一去不复返。
“李长辉!辉子!”有人在外面叫。
辉子和我同时推门出去。我认识他,是那天帮辉子修房子的大眼睛男孩,叫小威。
“小威!这儿呢!”辉子当时正在我家门口。
小威看著辉子,又看了看我,没说话。
“进来”辉子说。
“我不进了”小威低下头。
辉子走过去,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不听话?!叫洋子大哥了吗?”
小威抬头看看我:“大哥。”
“别这麽叫,我可当不了你大哥。”我靠在门框上,笑着不冷不热地说。
“他比你小两岁呢,当他大哥都便宜他。”辉子也笑了。“进来”他边说边伸手拉小威。
“真不了,我还有事儿呢。”小威说着往外走。
辉子楞了片刻,冲我一咧嘴:“呵呵!小屁孩子,操!”说完,他走出院门。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继续喝着没喝完的啤酒。过了一会儿,我想去厕所,於是走出小院儿。辉子他们并没走远,就在胡同的拐角处。小威靠强站着,辉子面对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不停地说着什麽。我想就是一个白痴也能看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我比白痴强点儿,当然可以看出些什麽。
我临时决定提前返校,我对我父母说要回学校看书,准备下个学期功课。这是个极端夸张、可笑的借口,但在我爸妈听来都是十分合理并让他们为之自豪。我没和辉子道别,因为我猜测他正忙着在小威面前跪搓板,我不想打扰他。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是在学校渡过的。我爸妈虽然为此十分不悦,但当他们听说我是因为准备英语六级考试才放弃这个假期时,立刻理解我渴望学习的求知精神。其实我编什麽理由他们都会相信,因为在我家住的那一片,人们对大学的了解基本上是从我这里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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