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完饭,我们走出餐厅,沿着德外那条马路闲逛。
“小威怎麽样了?”我开口,从我最不关心的话题开始。
“他都吓傻了。”辉子笑着回答。
“那你还和他来往?”
“……”
“要不你乾脆到外面躲躲,省得成天听他们骂。”我说“我也这麽想过。”
“我哥不是在广州嘛?你找他去。”
“操!我找他?他还是我给介绍过去的,他认识谁呀!那是我一个特磁的哥们在广州。”
“难怪我哥写信回来总辉子长辉子短的,我都觉得他有点怕你。”我笑着说。
“废话,我打过他。”
“真的?!为什么?”
“就今年春节,你爸妈刚从你那回来,你哥就跟他们浑闹,跟你爸都动手了。我他妈就看不上他这点,外面牛逼人多的是,有本事外面闹去,跟老家闹算他妈什麽能耐!”
“你当着我爸妈揍他来着?”我听着觉得很有意思。
“哪儿能啊!”辉子说着也笑了:“我给他从家里拉出来,着了他几脚。”
我们说着坐在马路涯上,辉子买了两瓶啤酒。
“那你干吗不去广州?”我又问。
“我怎麽去?老爷子病成这样,俩妹妹还上学。等你开学一走,这院儿里就是有个力气活都没人干。”辉子说着,眼睛看着过往的车辆。
“再说那生意要是丢了也怪可惜的。”他又说。
“……”沉默。辉子只顾喝酒。
“你不会就改改?”我更想说:你应该和小威分手。
辉子沉吟半晌:“这跟别的真不一样!”他看着我:“其实我在局子里就知道这事儿,後来还跟不少人玩过,也没特上瘾。”
“……”
“等碰到小威就怎麽也改不了这毛病了。”辉子说着,用牙咬开另一瓶酒的盖子,并喝了一口:“这些话我也就跟你说,但凡跟第二个人我都没承认过。这事儿比他妈杀个人都恶心,杀人大不了陪条命,谁也不敢瞧不起你。”辉子低着头,看著手中的酒瓶。
“你在监狱里认识小威的?”我问“小威可没进去过!我差不多三年前认识他,他还上中学呢。”
“他现在在家呆着?”我言外之意是小威一定被辉子养着。
“没有,他在毛纺厂,染毛线。那活苦着呢,我让他出来跟我干,他就是不肯。这孩子倍儿轴!心也特实。”辉子说著笑了,一个幸福的笑。“我第一次见小威就觉得他眼熟,你说他像谁?”辉子问。
“象谁?”
“象你呀!就是你眼睛没他大。”
“我可没他长得漂亮。也没他心实。”我说“嗨,他怎麽能跟你比!”
“怎麽不能比?”
“他是什麽呀!你是谁呀!”辉子说这话时表情还挺严肃。
“……”
“那你想好不改了?你爸能饶了你吗?”我问辉子又看着我:“我别的都能改,就这个不改了!再说我要改,小威怎麽办?是我给他带坏的,他对我是真铁!”
“哼”我轻轻一笑:“小威也够幸福的。”
“怎麽着,你眼红啊?”辉子第一次对我那样笑,是种调逗。
“对呀!天天盼着你也把我教坏。”
“你丫的……”辉子又用手和鲁我的头发,每次我们说高兴时他都这样。
“你教我做一次吧!”我凝视辉子哥的眼睛,突然说。我想那时我已经疯了,象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在做最後的挣扎。
辉子果然愣住了……“你丫别不学好!”他皱着眉头瞪我。
“……”我脉脉含情地看他。
辉子被我看得有些迷惑:“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可别自己遭遢自己!”
“……哈!”我狂笑:“逗你玩呢!瞧给你丫吓的!”我笑得不能自持,笑得弯下腰,笑得眼泪直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辉子就象一个忠实的看门人,守卫着那扇道德大门,生怕圣洁的“天使”失足。而我的自尊使我也不能向他承认我原本就是一个丑陋的“魔鬼”。
七
大三一开学,我便迷上了两件高雅的事,一是写诗,一是围棋。学习围棋不碍乎就是潜心钻研棋谱,和有同好儿的哥们孜孜不倦地对弈。对於写诗,我投入了更高的热情。我跑到图书馆将古今中外所有的爱情诗集通通借来,挑灯夜战,(当然我挑的是手电筒)照猫画虎,没过几天,竟然可以出口成章,并在校刊上小有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