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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我躺在床上,听着一盘巴洛克时期的声乐作品,花腔女高音的尖叫声撕心裂肺,让人疼痛。马娜出去家教了,晚上还得出去跑场。而我,不想工作,因为我没有爱情,没有爱情就要有人为我付房租,所以我认为我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这是我安慰自己的唯一一个理由。
晚上马娜回到家中,同我并排躺在床上,中间放了个陶瓷烟灰缸。两个人吐出来的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犹如仙境。
“亲爱的,没有男人的日子真不好过。”马娜转了个身,对我说。
“我不是男人么?”
“你是,你是个对女人没兴趣的男人。”
“你发骚是吧,一下没男人你就要死啊。难怪隔壁那只猫晚上叫个不停,被你感染了。”
“哎,就只有张靖最爽了,她现在在北京正同她老公翻云覆雨。”
“你羡慕啊,那赶紧出去在街边叫个算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就你,我将就下了。咯咯!”说着马娜就朝我**抓去。
“不行拉,我的没你老公的大,安慰不到你的。”我一翻身下床。
“好拉,快睡觉吧,姐姐我放过你。明天还要出去赚钱,你以为像你啊,有男人养着你。”
我背对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对了,你跟一八五怎么样了?”这是马娜叫枫的外号。
“没怎么样啊,他对我很好。”
“每个男人都对你好好吧”。
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给马娜。
“娜,在哪里?课上完了吧,一八五叫我们一起去逛街。”
“喔,我在回来的路上,老娘我真是重新做人,走路回来的。”
“天拉,想做猛女啊,算拉,打个车拉。”我有些心痛。
“打你个头,就快到了,你穿衣服拉,叫一八五过来。”马娜有些意气风发。
三个人在北京路碰面了。枫带着我们吃饭,我不清楚他的心情,在灯光下,这个穿着蓝色T恤,黑色麻布裤的高大男人,带来了丝丝温暖,却不能使我饱和。
我对他们说我想出去抽根烟,他说他陪我。我拒绝了。我不习惯他太个人主义,主张为我买哪件衣服,点哪个菜。
转过街脚,走进一条巷子。这里的空气有些污浊,一些衣着褴褛的人躺在地上。地上的垃圾横七竖八,那些人在垃圾中抽着烟。引得苍蝇肆无忌惮。我有些头痛,扔掉烟头靠在墙角边蹲了下来。头上血管似心脏一样不断地在鼓动,像有把锥子在猛烈撞击着我的右脑。我想起了父亲,那次也是他令我在缝针后在火车站垃圾堆中过了一晚,如同现在。只有父亲躺在棺材中龇着牙,被石灰盖住之后的脸才是最陌生的。
“庭,在哪里?”枫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
“我,我头好痛,在XX巷。”
“在那别动,我们马上来”。
枫和娜赶到的时候,我已经蜷缩成一团了,娜帮我拿出止痛药。
“这是怎么回事啊?”枫有些受惊。
“没事的,他的老毛病,从小就这样。”
枫没有伸手过来,他只是把手捏成一团,表情痛苦。
“庭,我们去医院好吗?”
“不用了,十分钟就好了。”
“吃这些药对身体伤害很大,你不知道吗?”
“算了,让他呆会。”马娜对枫说。
“你爸妈他们不知道你从小有这个毛病吗?起来,跟我去医院。”说罢,枫强制拖着我的手。
“滚开,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小巷门口人声鼎沸,仿佛满地都是硝烟。叫卖声,吵闹声混杂成一堆,这个城市太过于焦灼。
六暑假还剩半个月,母亲很多次打电话来催我回去,她很想我。
挂了电话,我抽出MOZART《安魂曲》,希望主也能庇佑我。我不想我的母亲,但我感激我的母亲。不想是因为没有感情,感激是因为她养育了我。有时候她也会对我哭诉,告诉我她的孤独与恐惧。
房间的密封性太好了,满屋的烟雾怎么也跑不出去,头有些晕。便上天台透口气。使人清醒的空气在头顶这片颓废的天空里已经涣散至尽,活在这个空间中的人都充满着负罪和无奈感。
高明约我今天晚上去酒吧,我不太喜欢那种充满辛辣味道的地方。在那里能清楚地看见每个人的灵魂,一丝不挂的灵魂。可我抵挡不了高明的**,他每次总喜欢给我半颗药丸,能让我的血液在孤独中流淌。
高明领着我经过包厢的外厅,浑厚的低音炮震得我有些颤抖。我忘记了自己十五岁就开始在这片乱坟岗生活了,欲望如同墓碑上的字一样刻在每个人眼神里。包厢里坐着很多不认识的人,高明逐一介绍,我习惯了。
药力逐渐布满整个大脑,但我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了,没有曾经的兴奋或痛苦。仿佛坐在墓碑上做爱,躺在棺材里跳舞。极度麻木。
他想带我去开房,我拒绝了。我想起了那个喜欢无休止同我争吵的枫,让我觉得身边存在着这么一个男人,但不知道对他是不是叫爱。活在这个城市里的灵魂,很难懂得自己。
我长吐口气,拿烟的时候看了下手机,全是枫的未接来电。本想打过去,看到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半,算了吧。他应该睡了。脑袋昏昏沉沉,有些困了,没力气再去看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马娜去她新老公那里了,剩下我一个人。
小区里面的巷子已没有灯光了,我在黑暗中拿着钥匙,摸索着锁孔。却因为醉意而暴躁起来,一只手托住了我。是枫。我紧紧拥抱住了他,炽热的嘴唇渴望用冰块来降温。
我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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