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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已经从医院转到家里治疗,听苏菲说,周副嫌医院太吵闹对扬扬心脏病不好,便花了高价钱请了专职的大夫和护士到家里疗养,病情基本稳定,只是周扬情绪波动太大,对病情很不利,几次都出现了危险。
我听到周扬在家里养病,就不想去他家,因为我再怎么宽容再善良,也无法面对一个使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但苏菲说没事,周副已经秘密隔离了接受调查,至少有一个月不会回家,现在家里只有保姆平姨,平姨的儿子,也是周扬家的司机小刘陪着周扬。
苏菲见我始终不肯去,便说:你去是找周扬,又不是找周副,管那么多干吗;再说,上代人的恩仇,为什么要后人承担?!
其实,真正让我后来去见周扬的正式这句话:上代人的恩仇,为什么要后人承担?!
周扬家位于龙亭区一幢小别墅里,但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豪华,瞧模样也就是个中等水平的样子。一到刷着乳白油漆的铁栏杆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修剪得整齐的冬青作墙,一幢两层的小楼挂一间车库,仅此而已。只是从院子里砌起的精致的花坛和整洁的草坪,还可以看出来是有些身份的人家。
小刘师傅往车库去停车,我和苏菲径往二楼去。
转过刻花木扶手的楼梯,刚到周扬的门口,啪的一下,一个输液瓶从里面摔出来,跌在我和苏菲脚下随掉了,一地玻璃碴。接着听见里面周扬在声嘶力竭地喊:滚,都滚阿!
几个白大褂走出来,摇摇头下楼而去。一个女孩子从里面拎着一只白铁皮的簸箕出来,蹲在地上一片片捡那些碎玻璃。她一抬头,我竟然发现她是玲子。
我忽然想起那个上午,她穿着桔红的过膝羽绒服,站在铁轨上告诉我她喜欢上了周扬的情景来。那时我答应她要帮她追求周扬的,离开这么久,竟然把这事情忘记了。现在和苏菲一起看到她,不由一阵尴尬,也许我要周扬不再作G,撮合苏菲和周扬才该是最合适的,我啊我,我乱许的什么诺阿这是。
玲子抬头看了看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给她的承诺。这时的玲子已经没有了伸手打立东时的那种刁蛮任性,在她眼中跟多的是顺服的哀伤。她见我们来了,便对苏菲说:你来啦,那我回去了。
说着放下手里的活,竟然含着泪下楼而去。
苏菲说自从雷子走后,都是我和玲子轮班来看扬扬——你进去吧,这些玻璃我来捡。
说着她蹲**,伸出芊芊的手指,那些捏兰花指的手、掣雉尾的手,去一片片捏满地的闪着锋锐光芒的透明固体。那些倔强的东西。
周扬见我进来,他的脸木木地仰在雪白的枕巾上,没有狂喜,亦没有哀伤。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会在我死之前来的。他淡淡地说。
雷子,雷子他来过电话么。我闪闪烁烁地问。
周扬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淡淡说: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他走之前发了誓了,在我还是G的一天里他要是回来看我,他就是猪狗。他被我彻底伤透了,他没有想到我会令他如此失望、如此恶心。
说着,我看见他的泪水掩饰不住地悄悄滑落。在他竭力的淡淡的语气里,慢慢滑落。
周扬勉强笑了笑说:“玉宁,你坐下,我和你说话。其实,我不要勉强你什么,我知道你因亚宁的事儿在北京伤透了。其实那天我和雷子在医院争吵你在外头听时,我们都知道,但你没等我说最后一句话。我真正想说的是,我虽然有过那种想法去爱玉宁,但我们之间永远不会,也不可能,因为他是我亲哥哥。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我十分震惊,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找苏菲时,在训练场碰见还苏菲玫瑰的雷子,他给我看了我妈妈以前的一张照片,还说周副可能是我爸爸的事情。
我冲周扬说,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周扬抬起头,嘴角微笑了笑:你去我书架上拿来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在第100和101页有一张纸,那时我爸要我交给你的,他说那是你妈妈的一页日记,可能对你明白自己身世有点用处。
他看我将信将疑地取了那本书,将里面一页折叠地很整齐的信纸取出来后,才说:
玉宁,你被急着看,等你有空了再看吧!现在和我说说话吧,我想说话,你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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