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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嗒,那黑匣子因她将小包在背后拿颠倒了而甩落到地板上,我看清理那只漆黑发亮地盒子。黑的陶盒面上,银丝盘绞成一枝连体的玫瑰,玫瑰中央嵌着的照片上有个漂亮的男孩子在笑着:那黑得不能再黑的眼瞳和白得不能再白的小虎牙,看得让人心疼。
那正是亚宁的骨灰盒。
啊!欢欢疯疯癫癫尖叫一声,转过身蹲下去就要抓那只骨灰盒。
走开!我猛地大吼一声,竭尽全身力气。我听见了自己嗓子里愤怒的颤抖和心疼的哭泣。
欢欢被吓住了,缩回了手,蹲在地上双手扶膝看着我,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鸡。
我跪倒地上,把亚宁的骨灰盒用颤抖的手捧起来,一低头,有一串泪水打在亚宁的照片上,我抬起袖子去擦拭;还没有擦干,又一串泪水落下。就这样我一直擦,泪水一直落,直到我最终恸哭一声抱着骨灰盒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仿佛又回到那个四合院里,我用双手抱起亚宁的已经僵硬的尸体,触摸到的是他那和水泥地一样冰冷的脸。
欢欢看我哭了,她也神经质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亚宁哥哥告诉我要去黄河滩,我就带他去,到了那里又冷又没饭吃,亚宁哥哥让我回来找你我就回来了。玉宁哥哥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吧,别再哭着让亚宁哥哥难过了,怨我了,全怨我!伸手去揪自己的头发,直似疯了一般狠命打自己的脸,刚吃下去的面条给吐了一地。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喊叫,看着她怪异的癫狂的举动,我吓了一跳,忙拉住她:傻丫头,干什么啊你,玉宁哥哥谁都不怪!
她忽然止住了哭,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突然手足舞蹈:你是亚宁哥哥,你是亚宁哥哥,嘿嘿嘿嘿。
一阵凉意扑面而来,看来欢欢真的疯了。
现在状态的欢欢真的让我很头疼,我不知道要怎么向杜叔交差。
晚上好不容易哄她睡着,我才躺到乐乐卧室的床上,静心想一点事情。
首先,最棘手的还是我没法去见杜叔了,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在我手里疯掉!其次,我肯与之推心置腹的铁哥们周扬,他的父亲竟然是害死我爸爸的大恶人!我和亚宁在心里面不知道咒骂过那个大恶人多少遍,现在却要我去照顾他的儿子,难道我欠他的么!
但一想起周扬,我就想起亚宁。在亚宁或者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他、保护他反而给他施加压力,直到他默默丧生;我怕我再这样对待周扬,一旦周扬离开,我会背负两份罪孽,内疚将与我生生世世纠缠不已。可一想起我的爸妈,我又是在接受不了去面对他的父亲周副。不是他,爸爸不会含冤累命、妈妈不会那么快去世,;不是他,我们家不会一贫如洗,害得亚宁去作那种行当从而走上那条不归路。
想到亚宁,却又忽然想起隔壁的欢欢来。我很奇怪,自从我将亚宁的骨灰盒从老家带回来,我就把它藏在了床底下的衣箱中,除了我应该没人知道的。欢欢又怎么会知道骨灰盒在那里、并且用菜刀劈了我的箱子?!难道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亚宁和她说话要欢欢带他去黄河滩么?
按照亚宁的遗嘱,我的确是该将他的骨灰洒到黄河滩的。他有三个遗嘱,第一,使将骨灰从北京带回来,撒到黄河滩;第二,劝欢欢忘了亚宁好好活着;第三,让我把一封信交给苏菲。
如今,这三件事情我一件都没有作到,不直到亚宁在天之灵会不会埋怨我!我只能对亚宁说,前两件事我没办好,但我会把第三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来补偿!我一定会替亚宁对苏菲说出亚宁这辈子都没有敢说出的那三个字,让亚宁在天堂看见人世间有一个圆满的句号在闪闪发光。
亚宁曾经是那么地爱苏菲。据我所知。
想好明天去找苏菲,心中才稍稍受安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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