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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导看了看制片商老蔡,老蔡皱了皱眉,一支铅笔在他手中“咯嘣”一声折断。
老蔡看了看我,站起来说:安安饰演的苗卫红,在戏中虽说是男二号,戏份和男一一样吃重,这次开镜说什么不能少了男二。这样吧,威威,这个亚宁的哥哥叫什么来着,哦,玉宁是吧,我看你外形和气质还行,要不你现在开镜式上以男二身份出线,等仪式结束了去试试镜,如果上镜效果不错,就定下你出演男二吧,你说呢老田?!
他看了看田导,田导说,等试镜看了再说吧。
事实上,好多的机会都是有一定的机遇因素的。正如我被暂时预定出演《那时花开》男二号这个角色,完全是出乎意料。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啪,一顶幸运的帽子就扣在头上了。
开镜式很成功,老蔡和田导似乎对我的表现还比较满意,就拍定明天去影视城试镜。一旦试镜成功,就直接接演男二号。晚上剧组聚过餐后,田导让人将我和阿威送回来。
一到家,阿威来不及换拖鞋便大喊宁宁宁宁,跑进我和亚宁的卧室。亚宁在床上蜷身躺着,似乎睡着了,像一只疲倦的猫。那本黑皮日记压在他的胳膊下面,一支开着帽的钢笔在床单上丢着,笔尖将浅绿色的床单染了一大块黑的墨水渍。
阿威孩子似兴奋地喊好消息好消息。亚宁背对着我们嘟囔一句:又怎么了,不就是放个鞭炮摆几个猪头烧香祭天吗,老掉牙的开镜仪式了又不是没见过。
不是这个,是咱哥要出演男二号了阿威边说边扳住亚宁的肩膀将他翻个身来,忽然阿威愣住了,我也吃了一惊:
亚宁的眉心,赫赫一颗烟花烫,又红又肿,极是骇人!
我抢上去抱住他的肩,仔仔细细地看,心疼地问:怎么了这是,亚宁这时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努力睁开又红又肿的眼,拼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你能拍戏,我很替你高兴啊。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脸上的烟烫是怎么回事!我吼他。
他脸色阴晴一阵,没有回答。我听见旁边的阿威抽泣一声,亚宁马上将脸转向阿威,口气十分严厉地呵斥他:哭个屁阿你,我没事烫着玩呢关你什么事!
阿威站起来,快步走出去。我能听见他在洗手间里痛苦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像绝望的猫的叫声,又像洞箫在月夜的湖面上,吹奏着一支断肠的曲子。
哥,亚宁迷迷糊糊地说:我困,别放开我,我要抱着你睡。
我低头看了看亚宁,他的额头和眼眶眼皮都因那颗烟花烫而红肿起来,他白皙的脖子里还有两排乌青的牙印。一霎间,我的心被揪疼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我将亚宁抱得更紧,哽咽着说:
睡吧,睡吧,哥抱着你。
亚宁沉沉睡了。窗外的城市夜空,闪烁着纸醉金迷而绝望的霓虹灯光。
第二天醒来,天还早,五点多的光景。我轻轻把亚宁的手从我腰上拿下来,下床去卫生间。去模模糊糊听见阿威在卫生间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激怒:
“我说白衣姐,你们明明知道那老畜牲有SM倾向还让宁宁去,不是说好的遇上SM不让宁宁出场的吗?他丫的就根本不是一人,是他妈畜牲等我说完,白衣姐,我不想让你为难,只是请你你转告江哥,我姓昊的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宁宁赎出来,你让他尽管开价就是,就这样了阿,今天周二我没空,周五我带宁宁去渔场交钱回人,江哥要是真想让兄弟为难那也只有奉陪到底你不用说了,就这样了阿,挂了!”
我听见他把固定在卫生间墙壁上的电话重重挂掉,接着一阵冲马桶的流水声,和着阿威低低的咒骂声。我正要走开,听见他拉门的声音。便伸手将落地窗来拉开,对这十六层楼下大片大片的黎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呵——
阿威穿着纯棉的白睡袍出来,看见我,微微一怔:多会儿起来的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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