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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灯是关着的,沙发角落有一个亮点一明一灭,小飞知道天天在抽烟,“你去哪里了,我又回去河边找你不在,给酒吧打了电话,说你也不在。”黑暗中他漫不经心的问,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小飞做出什么样的的解释或者回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是啊,对着这样一个敏感而脆弱的男孩儿,有什么谎言能够瞒过他那一双受伤的眼呢?
小飞打开灯,天天痛苦的望着小飞,天,他的眼睛怎么布满了血丝。其实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小飞设想了不下10种敷衍的托词,但是当看到天天那双痛苦的眼睛的时候,小飞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小飞做好了火山爆发前的心理准备,空气似乎凝固了,如果天天此时臭骂他一顿或者狠狠的给小飞一个耳光,也许小飞心里反而会好受点,可是他只是用一双发红的大眼睛望着,再也不讲一句话,这让小飞手足无措,让小飞无地自容。最先爆发的反而是小飞,小飞冲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天天!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管我,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我只是做了我喜欢做的事情,我愿意,我喜欢~~~~~~~~~~~~~~“
天天掐灭手上的烟,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小飞走过来,看来今天这记耳光再也躲不过去了,小飞闭上眼睛。
忽然,天天使出全身力气,紧紧的抱住了小飞。“小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都是~~都是我不好”天天泣不成声。天,做错事情的明明是小飞,为什么现在忏悔的却是天天。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都再也没有提起过那晚的事情,还是像以前那样一起读书,看影碟,打电子游戏。他们努力做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越是这样越显得做作和欲盖弥彰。静下来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凝视对方的眼睛,是屏障的遮掩吗?为什么小飞和天天不再像水晶一样可以坦诚相见呢?
天天抽空回了一趟他父母的家,回来的时候显得心情很差,每次回父母家都是这样,这次更甚,“我马上要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他用那一贯平静的语调对小飞说。他母亲移民去了澳洲,父亲又再婚,重新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天天说过,他父亲从他小时候就希望有个女儿的。
那晚,天天梦呓中一直在喊着奶奶。眼泪把枕巾打湿了一片。天天像是被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小飞心疼的撩开他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头发,注视着他那双受伤的眼睛,“飞,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不是已经多余了……”小飞想劝劝他但是能说什么呢?只有深情的吻他,天天的泪一直流到唇里,咸咸的。
天天的经济状况日渐拮据,他父母已经不再给他钱了,他们说他应该学会自食其力,其实只有小飞知道,天天这样的男孩子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更应该生活在衣食无忧,浪漫温情的理想的国度,过着田园诗般轻松写意的生活,然而这是冷酷的现实生活,充斥着竞争,虚伪,生存压力,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天天说过: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地方,他自得其乐。
小飞用微薄的收入支撑着他们的家,带天天泡吧,给他买喜欢的衣服,替他支付美术班高昂的学费,努力让他从阴影中解脱出来,但天天是那么的敏感,脆弱,多愁善感。小飞已经颇感力不从心。天天只要爱情就能够存活,而小飞却要考虑柴米油盐种种琐碎的生活细节,他们开始频繁的因为一件件小事争吵,然后就是持续数天的冷战。在这期间,钱伟到酒吧接小飞下班,还被天天撞见过两次。
天天开始喜欢上网络,他经常独自一个人到家属院附近的网吧上网,一上就是一个通宵,他在网上认识了一大堆所谓的朋友,他说他发现原来跟他们聊天是很开心的,“每天就剩下这么一点乐趣了”他一边抽烟一边漫不经心的对小飞说。
天天变了,变的让小飞越来越捉摸不透了。他扎了耳孔,还染了头发,亮丽的酒红色;他开始用浓重的古龙水;他开始喜欢上后劲酷烈的红酒。而这些都是他以前敬而远之的东西。有两次他一个人在酒吧花光小飞给他所有的零用钱,喝的烂醉,要小飞三更半夜连拉带托的把他弄回家。他在逃避,逃避现实,逃避回忆,逃避自己,逃避小飞……终于有一天,天天在小飞上班的时候搬出了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家。
打他的手机关机,打他父亲家的电话,被告知好久没有没有跟家里联系了。天天就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悠忽之间飞离了小飞的世界。这个男孩儿去了哪里?离开了父母和爱人他该如何生活。小飞就这样陷入自责的担忧之中。一周,两周,一月,两月……小飞渴望能接到天天的一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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