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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问他。
“就那样呗,不冷不热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对了,今天过节,和她没约会啊?”
“老大,你饶了我吧。”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满脸委屈,“今天我要是不陪你,你不得杀了我啊!”
说是吃饭,更重要的是想聊聊天。人有时很奇怪,整天泡在一起,有些话却说不出口,非得像我们现在这样,在特定的时间,找个特定的地点,再花上特定的人民币。哎,傻不傻啊?
我们缩在沙发里,隔桌而坐。酒店很幽静,相邻的距离很远,不必担心邻桌会听到你的说话声,除非你故意去喊。这儿的菜做得很精致,味道也很地道,当然价格也不菲。
我们只点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又叫了四瓶啤酒。在这儿,是没人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
我点着一支烟,静静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他皱皱眉,痞样又来了。
“真快呀,假期过完了。”我感叹着。
“是呀,一眨眼就完了。”
“我们在一起呆了七天,挺舒服的。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吐了口烟圈。
他随着我也吐烟圈,不过没我的多。
“哪有那么严重啊,生离死别似的。”
我的感受,他又怎么能清楚呢?我不想氛围太过沉重,赶紧转了个话题。
“对了,最近学得怎么样啊?”
“学什么啊?不都陪你了?”他一脸无辜,坏笑着。
“你小子真会找借口。不过你真得好好学。有机会,明年秋天我在北京给你找个学校。”
“上学?”他吐吐舌头,“我也想啊,可是得花多少钱啊?”
我知道他自尊心强,就对他说,“钱你先别管,我先出,上班挣钱再还给我。”我打量着他,“好好学就行了。你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
“行啊。”他笑了。
“瞧你那个臭美样!不过你小子有点不够意思啊。”
“我怎么了?”他有点紧张。
“每次都是我跑回来看你,你就不能到北京去看看我?”我在开玩笑,并未当真。
“也是啊,”他认账,“可是我哪有时间去北京啊?”
“你就没有休息日吗?”我不以为然。
“半个月我才休两天。”他说得很快。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想逗逗他。我发现逗他很好玩。
“前几天我梦到你了。”我扯起另外一件事儿。
“是吗?”他一听就来了精神,“说说,梦到什么了?”
“梦见过两回,”我又点燃一支烟,“第一回是咱们俩睡上下铺,你睡上铺,我睡下铺,我起身喊你。剩下的记不清了。”
他瞪着我,抿着嘴乐。
“第二回,我过生日,大家在一起喝酒,朋友们都来了,只是不见你。我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最后,”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B哥,我去北京还不行吗?往后,不用你跑了,只要我休息,我就去北京看你。”
“真的?”我眼睛一亮。
“嗯。”他点点头,紧接着拿出手机,翻看上面的日历,“26号我休息,下个月13号我休息,我去北京找你。”
“行啊。”我装作无所谓。
“你必须得等我啊,不能反悔啊!”他很认真的样子。
我哭笑不得。傻小子,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什么事我都可以不做,但是我怎么能不等你呢?
“去吧,月底的红叶最美了,我们一起去香山。”
我的心,已经飞到了香山。
饭后,我们在街边散步。路上行人很少,可能都回家团圆了吧。真难得,看着略显空旷的街道,我自言自语。
“想过我吗?”我问走在身边的小A.“想过。”
“怎么想啊?想什么啊?”
他有些羞涩,转过头,想了想,“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是啊,何必要说出口呢。一丝温暖划过我的心头。
“B哥,往后能不能不搂我啊?”他没看我。
我心中一紧,“怎么了?”
“我不习惯,挺反感的。”
他给我讲述他过去的故事。那时他刚上班,经常跑机场取货。机场货运有一老头,经常对他动手动脚。有一次还要亲他。
“他拉住我,不放我走。我寻思,不就亲一下吗,亲吧。”他低着头,继续讲,“可是他把嘴贴上来,还把舌头往我嘴里伸。恶心死我了,我推开他,跑了。从那之后,我就受不了男人和我亲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恨那个老头,但我恨不起来。
我和他有什么区别吗?
是的,我爱小A.这可能是和老头最大的不同。但退一万步讲,即使老头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有性的需要,如果从事后会给小A带来伤害这一结果看,我们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爱会没有性吗?我不知道。
我的头乱极了。
“你怎么了?”见我半天不说话,他问我。
“没什么,”我叹口气,“我们去做按摩吧。”
货运老头让我郁闷了好几天,我为小A心中的阴影而焦虑。这阴影肯定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程度的深浅我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我该怎么办呢?我发现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深入审视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他做的事,完全是一种惯性,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结果。这一段时间,我很放任自己,“跟着感觉走”,但前面的结局会是什么呢?这种放任的日子,我又能允许自己过多久呢?
看得出来,小A很依恋我,和我也很亲近。可是他是否清楚这依恋和亲近的含义呢?是否知道它们带给我的太多的遐想和感觉呢?在他的生命中,我究竟是谁?
我爱着小A,但这爱意味着什么呢?等同于男女?抑或是比男女更崇高、美好?或者只是兄弟之爱?对于我的爱,他能接受吗?即使接受了,又能到哪一个程度呢?他会爱我吗?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于爱情的理解,在我,从来都是精神与肉体的高度统一。现在看来,我们之间很难做到这一点。为了他,我会只选择柏拉图式的爱情吗?为了我的理念,我会做有可能伤害他的事吗?
最终,我们会如何?
这些我都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索性就不再想。走到哪算哪吧。存在即有意义。我想起哲人的名言。
我的头又疼上了,没办法还得住院。我打电话给阿圈,让他帮我安排。阿圈是我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军医大毕业后,在北京的一家部队医院做主治医生。我们关系很铁。前几次看病我找的就是他。在我的家人和朋友中,他是唯一知道我病情的人。
第二天早上,阿圈告诉我都安排好了,让我尽快去医院。我向公司请了假,想了想,又给小A发短信:“我病了。”
在外面漂了二十几年,早已习惯独自去承受,从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包括我的家人。可是今天,我却很想他,很想把消息告诉他。真是奇怪。
他马上回复:“怎么了?要不要紧?”
我不希望他过于担心,“没什么大事,一会儿要做检查。”
“好好检查,把结果告诉我。”
“好。”我简短回答。
阿圈带着我做各项检查,别走边埋怨我,“让你早点儿来,你偏不来,等着我给你收尸呢。”
我笑笑,没说什么,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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