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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扶方向盘,一脸担忧严肃的样子。我想起那次周扬雷子他们去我家开party时,也有小刘师傅在内,我还记得当时我们玩扑克牌“面三”,他和同伙的陈陈两个人牌打得最好,尤其是他,边出牌还边讲笑话,赢得十分洒脱。可今日,他却也这般困顿,没了当日的正茂风华。
车刚到延庆观哪里,他的手机响了。他带上手机耳机:谁呀哦,妈呀,啥事儿啊去哪里?咱现在在这边不挺好的吗,干嘛跑那么老远的地方去不走!再说周副现在出事了,扬扬病成那个样子,你一走,家里可不就乱了套了么不走不走,到家里再说
他挂了电话苦笑了笑说,你说我妈怪不,现在非要我陪她去香港转道去新西兰,她现在一走,周副家可就真乱成一团糟了。
他见我有点发愣,就笑笑:我妈就是周副家的那个管家,他们都叫她平姨的。
我说她原来是你妈啊。
我忽然想起来周副的话,他说他存了一笔钱在平姨哪里,现在他的谈话内容给警方录了去,警方肯定会马上去找平姨。我忙对小刘师傅简要说了下情况,他一愣,喃喃道难怪我妈一辈子不舍得出河南,她怎么临老发了神经想去新西兰呢,我不能让她卷资潜逃,她逃不了,早晚要遭罪的。说着,连闯了两道红灯,疯了似往家赶。
雨,疯了似的,依旧下个没完。
一到家,小刘将车往草坪上一扔,连雨伞也没拿便匆匆往别墅跑。迎面正碰上苏菲。小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急地问:我妈呢!
苏菲有点愠怒地说刚收拾了东西说是回老家了,拦也拦不住!周副平时待你们小刘一摆手:别说了,你配合大夫看好扬扬,先帮着看一下家里,我去找我妈去,她这回害死周副了。
说着匆匆往外跑,正撞上拎着鸡汤饭盒进来的玲子,玲子一进来,瞧见小刘便说刚才我从南关区赶来时碰上平姨到清真寺了,她走那么急干嘛去了!
什么?小刘一把抓住玲子的手:你见到我妈了?确切是什么时候?!
玲子点了点头,刘海上的雾珠一颤一颤的说,就是刚才呀!
小刘一把拉住她说快带我去,便拽住她匆匆往外赶,急得玲子喊你先让我放下饭盒再说阿。小刘却心急火燎地拉着她钻进车子。车子溅起一大片的水花掉头出去。
苏菲说这是怎么了,我打平姨的电话问问她在哪里!我摆了摆手:没用,她卷资潜逃,肯定不接电话。对了,周扬怎样了,我问。
刚睡下,一直发烧,苏菲一脸担忧:伤口又化脓了。
我和苏菲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看落地窗外春雨拍打着院子里的芭蕉和草坪,一台三角钢琴静静地停在窗前,给一袭提花白网稠的琴衣罩着。雨水打在窗前的地板上,啪啪作响。
苏菲蓦地问:玉哥哥,万一扬扬死了,我怎么办!
我看着她,心里有点茫然。我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憔悴、满面忧色的女孩子,我怎么也和印象中那个清高脱俗一副以食人间烟火似冰清玉洁的苏菲联系到一起。面前这个苏菲,眼中充盈着困倦的血丝,头发枯焦地萎蔫着,很萎靡,很无神。
我想了想,问她:你是真的爱周扬的对吧!她点点头。那好,你陪他渡过最后一段日子吧,他也真的很爱你。
苏菲看了看我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笑着说我四月一号就要结婚了,新娘是月芽,我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苏菲怔怔地看着地板,咬了咬唇没有接话。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愣着神问:玉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台演出的事儿吗!我记得我刚从周口市的道情剧团考到豫剧一团时便认识了你和亚哥哥,那时我们还是三个孩子,喜欢坐在高高的戏台沿上,晃着腿数台下的空座位,你还记得吗?
我说我记得。
苏菲停了好一会儿,说,可惜我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怀念那一段时光,我都不想长大。
我说我也是。
苏菲忽然说可能我以后不会再唱戏了,我已经向团里交了辞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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