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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门缓缓的关上了,把我们隔在不同的空间。说实话,从那一刻开始,我的眼前就重复着父亲临进手术室时的影子,我真的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我们身边。我想小凯比我更牵挂,更不安,因为他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手心里满是汗水。虽然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担心,但我们还是彼此劝告对方,安慰对方。
当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下午4点50分。也就是说。我和小凯互相依靠着身体,在这里整整等待了8个小时20分钟,中间我们除了去过一次厕所,一天都没有离开这里,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
大夫告诉我们,总体说来,手术还算顺利,但由于父亲在透析那一段日子,身体不太适应,体力透支太多,自身免疫功能大大下降,最后的结果,还要看排异反映程度。在未来三天里,是个非常时期,让我们注意观察,一刻也不要离开。
父亲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三天,好漫长的三天,我和小凯天天生活在忐忑不安中。虽说医院采取了特级措施,但措施再好,也保证不了父亲不发生意外。要不是有小凯相陪,我早就顶不住了。
我们天天穿着无菌护理服,守候在父亲身边。说是守候,其实是隔着一个大玻璃,与父亲隔窗相望。三天时间,心在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煎熬,小凯一点也不比我轻松,我同时也担心他承受不住。
三天终于过去了,父亲安全地度过了危险期,他被护士从重症监护室推出来,我和小凯再也不用和他隔着玻璃相望。小凯可以摸到他的手,可以吻到他的脸,再也不用像看电视那样,只见其影,不能触摸到他的肢体。
3月初,我们开学了,可是我一点也放不下父亲,回学校注册后,我又立即跑回来医院,与小凯一起守在父亲身边。父亲和小凯一再催我去上学,说刚开学,功课一定很紧,父亲一天天见好,不用太担心,有什么事他会及时打电话给我。大夫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不出现什么情况的话,父亲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我对父亲和小凯说,还是等他出院后我再去学校,这样在出院时,我也不用专门请假了,他们都表示同意。
父亲出院了,我们又重新回到那个家。想起来,父亲从住院到现在,已经有近半年时间没有回来了。从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无事生非,把小凯逼走,导致父亲生病,这一段时间,我们过的好难好难。中间只有我回来过两次,给父亲取换洗的衣服,取我的课本,父亲和小凯都是近半年来第一次进家门。我们想着不同的心事,相互默默无语。
“冬冬,你去把电热水器打开,我给你老爸洗个澡,哈,我自己也快半年不洗澡了”,小凯说。
我遵从小凯的意思,把热水器打开,而后一起把父亲扶进他的房间,让他先躺在床上休息,等水热了再给他洗澡。
我开始打扫我自己的房间,小凯收拾从医院带回来的衣服,归整那些大盒小盒的药品,把它们有序地放在靠近书柜右侧那个空柜子上,然后用笔写下一个个小纸条贴在每一样药的旁边,上边写着每次吃多少,一天吃几次,是热水服还是温水服,哪种药和饮食有关系,吃药后不能吃什么,应该注意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
热水器的水热了,小凯帮父亲脱了衣服,扶着父亲进了卫生间,关上卫生间的门,一起和父亲洗澡。透过卫生间的玻璃门,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他们全裸的身影,在铮亮的加热灯下,一老一小,一高一矮,小凯为父亲洗头,洗脚,搓背,用水笼头为他冲洗全身。
我听见,小凯嘻嘻地笑着,轻声说,“老不正经,冬冬还在外边呢,你刚出院,身体不好,别乱摸我”。父亲双手捧着小凯的脸,吻了一下他的唇,说,“凯儿,真对不起,这一段让你吃苦了”。
我赶紧躲到一边。
我回到了学校,照顾父亲的担子全部落在了小凯身上。除了经常通过手机和小凯联系,我只能利用星期天回去,以减轻一下他的负担。每次我回去,都看到父亲的身体不断地变好,脸色也逐渐出现红晕,而小凯却是渐渐消瘦。
到了4月底,天气变暖和了,“五一”眼看就要到了,小凯提议,等五一我放假时,我们一起陪父亲去颐和园,我和父亲当然十分愿意,因为从高二以后,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去颐和园玩了。
2007年五一以后,父亲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一段休养后,他又回到了单位上班,小凯也重新找到一家公司,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因为父亲是大病初愈,小凯对他百般照顾,经常在下班后带回来许多好吃的。他还专程去北四环安慧桥那边给父亲买了泡脚的药片,说是天天泡脚有利于身体恢复。这样,每天晚上睡觉前,给父亲足浴,按摩脚部便成了他的又一项工作。他还专门买了几本书,看换肾的病人应该注意些什么,吃那些东西更对身体有好处。每个星期天我都会回来,与他一起照顾父亲,生活又我们共同经营下,很幸福也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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