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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刘勇烈惯爱作痴人傻想。艺术又使他神经质、敏感,对刺激的感受异常强烈。得知俊逸是同性恋者后,他久久不能平静。
勇烈直到上初中,才知道人世居然还有同性相恋之事。知道也没有深思熟虑,只是生吞活剥。人家把同性恋者妖魔化,说那是西方人的颓废生活,他也就以为那是一种丑恶现象,在中国根本不存在。
上大学时,刘勇烈以其清秀的容貌,硬朗瘦健的身材,富于**力的气质,在那个工科大学里青春无敌。许多女同学倾慕他倒也罢了,竟有男同学也私下向他表白了倾慕之心,简直让他不可思议。他生性好问天索地,苦思冥想,正因不可思议,他偏对这种人,这种事,认认真真思议了一番。
结果是:"天意如此,奈之若何!"
同性恋在中国,古已有之,并非是西方人的特产。
且不说汉朝的皇帝几乎都是双重性格,连大丈夫气概十足的汉高祖和汉武帝也不例外,身边除美女如云外,还有宠爱的美男,就说被称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的屈原,从他的诗歌中,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是现在所谓的"花样美男",性格中女性的一面浓厚。说他无与伦比的爱国情里,还夹杂着对楚怀王个人的挚爱,似乎并非妄说。再者,古典名著《红楼梦》的文风,女性气十足,恰恰主人翁贾宝玉就是个有女儿气的男子,他不只深爱林妹妹,同时也爱那些"花样美男",还因此被父亲狠揍了一顿。文如其人,说曹雪芹也是双重性格,似乎也不是妄说。瞧瞧,他的女性化的名字,就泄露了天机。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不只是物理规律,也是生物规律,可是人类为什么竟会有同性相吸现象呢?
据说地球上的生命产生后,繁衍的方式先是一个个体分裂成多个个体,再是雌雄同体的两个个体进行双向交配,然后才是单性个体进行异**配。也就是说,先是"自恋",再是"同性恋",然后才是"异性恋".至今蜗牛及一些海生动物,还是雌雄同体,双向交配。生命进化史,就是生物的变异史。变异是正常的,不变才是反常的。不断变异,使某种生物进化得越来越高级,越来越适应大自然。反之,变异迟缓或不变,则使某种生物总处于低级状态,或是干脆被大自然淘汰。生物总体,都是在变异中进化的,但生物个体,还常常产生退化变异,出现返祖现象。比如毛人、长尾巴人、两性人,在精神上,则有孤芳自赏、终身不婚的"自恋",或性欲指向同性的"同性恋".所以说那些被称为"性变态"者,并非想要那样,而是刚好那样,天生那样。事物总有个例,人类也不外乎此。
又据说,人类中绝对异性恋者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五十一左右,绝对同性恋者占百分之三左右,剩下的是异性恋却或多或少有同性恋倾向,是同性恋却或多或少有异性恋倾向。单说有同性恋心理者,全球就有数亿,抵得上一个人口超级大国。怎么会有数目如此庞大的同性恋心理者呢?还是据说,科学家对小白鼠做过实验,当放置在一个笼子里的小白鼠密度过大时,雌雄两性追逐减少,同性多挤在一处,结果生育率降低,密度自然下降。以此推想,人类如今之所以存在数目庞大的同性恋者,似乎是造化的意旨,以错求对,以不平衡求生态的平衡。表面看来,现在人口的急速增长,是人类的生存能力在增强,其实大自然的承载能力有限,每年人类活动向大自然释放的二氧化碳,植物只能吸收一半。长此下去,怎么得了?人口的过度增长,分明是人类在毁灭自己。于是,大自然便悄悄实施起了调节,让同性恋者多一些,以便降低生育率。如此说来,同性恋者是在替人类出天花,是人类以其庞大的数目来奴役大自然,对大自然盘剥太重时,大自然的反抗,旨在减少人口,减轻对自己的盘剥,看似不合情合理,其实合情合理,对人类非但无害,反而有益。
不知道同性恋与遗传基因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听其自然,对那些看不惯这种行为的人岂不是好事?以毒攻毒,其毒自灭;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任其发展,便是在减少或绝灭有同性恋心理、行为的个体。因为这种人与异性结合,其基因必遗传下去。而同性之间不能生育,久而久之,这种人的基因就自然减少或被淘汰了。
在一些国家中,过去以至现在,同性恋者屡受到极刑的惩罚。伟大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就因为是同性恋而死于非命。但在中国历史上,同性恋者从未受过草菅人命式的极端对待,原因就是中华文明的开放包容。主导中华文明的儒学,骨子是朴素的唯物主义,讲天人合一,论以人为本,求社会和谐,始终没有成为宗教,也没有极端的教条。正因如此,中华文明才在世界四大古文明中,唯一延续到了今天。
不过在中国,受认识的限制,加上人类普遍的从众心理作祟,人们对同性恋者仍报以歧视,甚至众口交铄。所以同性恋者还是受着处在社会边缘状态的人生考验。他们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欲望,自然就难遇到风貌合意的人,肉灵告急,身心不宁,活人苦不堪言,或者强装为异性恋者,违心地与异性结合。真情发自肺腑,是强装或强逼不出来的。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无疑对双方都是伤害,分明为看不见的人间悲剧。
文明使得人的性行为与动物有了不同,不只为传种,还为享乐。同性恋既无害,便不丑,更不恶。"导人必因其性,治水必因其势",社会若能承认和正视人类性取向的多元性,给同性恋者以包容、理解、尊重,听其自然,顺其天性,使其活得轻松、自在一些,岂不更好?大唐之盛,就在于它的包容万象。我们既想创建一个大气时代,理应也包容万象。也只有包容万象,和谐与共,中华文明才能与时而进,随势而变,流传久远,才能异彩纷呈,被万方神往。
偏见,源之于无知。简单的事情,常常被头脑简单的人弄复杂。刘勇烈因对同性恋早有了解和思索,才对好友陈俊逸没有偏见、歧视。写作又使他常思索能让人成为人的东西及能让人成为非人的东西,即美好与丑恶。异性恋者没有人性,在他心目中也是狼人。陈俊逸虽为同性恋者,却富于人性,在他心目中仍是美好的。
唉,好友生活在隐秘的悲剧里,卑微可怜地活着,承受着难以承受的重负,且不为人知,也难向人道!想到此,勇烈心里便如有蝎子在蛰,如有蛇在咬。他很想让好友的痛苦有所解脱,可是怎么解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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