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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对话进行了几次,两天以后,刺猥一般的女孩才觉得妈妈炒股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好歹她有点事做。
于是,就轮到陈丰出马了。
陈不语听了陈丰的话想:这孩子最近接着给我制造惊讶,一个接着一个,他是不是以为我太闲了?
其实陈不语有点郁闷。他的小丰一向都很听话也不生事,可至从来了省城,先是倔脾气发作非要留在外国语学校挣个好名次,然后把杜云影肖笙带回家,再然后又来个唐昀飞,还因为他忘了订好的出游计划,现在又让他带着杜妈妈炒股……小孩子越来越有主见,真是开始长大了。照这样下去,会不会终有一天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陈不语对陈丰的成长问题,一向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他早点长大,这大慨有点类似于天下父母之心;可另一方面,又发自内心的不想他长大——永远单单纯纯快快乐乐地呆在我身边,哪里不好?真的探究起来,可能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郁闷归郁闷,陈不语对陈丰的要求向来说不出个“不”字,于是天性凉薄的陈不语只得当了回热心人——教田明芳炒股。
说“教”有点勉强,田明芳也就从陈不语那儿学了个看大屏幕上的数字和怎样买卖股票,至于选股持有抛授这些技术层面上的问题,她是一贯地紧紧追随陈不语。一个月下来,三万本金竟变成了七万五,从此以后更是认定了紧跟陈家哥哥不松手的操作方针,既不用费神还天天心花怒放,何乐而不为?
肖笙是最先发现陈家哥哥是淡市奇葩股市天才这一重大情报的人,立即回家向父母做了一番宣传。他爸与陈不语有仇在先,又对肖笙的话不太相信——虽然儿子人小鬼大,但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所以只当了耳旁风。肖妈妈却对肖笙的情报大感兴趣,母子俩一合计觉得:这事儿值得一试!
于是肖母拿出8千私房钱,肖笙倾尽他银行户头上的所有——那可是他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啊,两人凑够1万,交到田明芳手上,请她代为炒股。
肖笙真不愧是个圆滑事故的人,找了田明芳而不是去求陈不语——与陈家哥哥两个月相处下来,早就发现陈不语是个除了陈丰谁也不关心的人,害怕直接请他帮忙会碰钉子,反正钱交到杜妈妈手上跟到陈家哥哥手上是一回事,而杜妈妈又是个热心人,何必去招惹陈不语?
第十一章故人小凤山
多灾多难的初一下学期总算结束了。没成想学期刚结束,陈丰就给陈不语又闹出了桩意外。
因为兄弟俩开始每个周末到小凤山“度假”,陈不语索性在山上置了处产业。当时市上省上还没有开发小凤山的打算,房价便宜得要死。陈不语买的房子地处镇尾,与小凤山宾馆遥相呼应。房子是一栋红砖小楼,只有五个房间,却带了个很大的院子。院内种有果树搭着丝瓜棚,还有个葡萄架,充满了乡土情趣。
买下后自然是一番现代化升级换代,成了典型的外子土气里子却舒适甚至有点豪奢的别墅。小镇人看见当日给陈家别墅送来的家俱电器,个个眼睛通红,不少人暗地里诅咒陈家被贼光顾。只是他们不知道,如果真有哪个笨贼打起了陈家的主意,倒霉的也绝对不会是陈氏兄弟。
仅从这栋小楼上就可知陈不语其实是个喜欢享乐讲究生活品质的人,能不委屈自己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受半点委屈。能让他在D城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的人,恐怕除了陈丰再无他人。
期末考试一结束,陈丰就随陈不语上了山。小凤山上的住宅里电话互联网还有卫星电视都已接通,陈不语完全可以在山上长期作战而不用担心股市风雨,所以这个暑假小凤山将成为他们的根据地,只准备在暑假结束前到海边玩上两周——这样的安排,不能不说与陈不语的身体有些关系。
学期结束前,陈丰便与唐老师约好第一个周日一起去野外写生。
自从见过唐昀飞一面之后,陈不语再也没有过问过陈丰和唐老师的往来。于是每周总有一到两次,陈丰会到唐昀飞家里画画,一画就是两个小时。幸亏天气长了,就算陈丰晚上六、七点钟到家也还不觉得晚。不过带着陈丰出去写生,这还是头一遭。
陈丰早就在盼着这次写生。他现在已经对唐昀飞佩服得五体投地,“唐老师”这三个字挂在嘴上的频率明显增加。
对陈丰的这一变化,陈不语气定神闲连一笑都不用就置之了——他不是神经太粗就是信心十足,而陈不语怎会是个粗神经的人?
只是这次写生搞得这么个淡定从容的儒雅书生也有点火大了。惹他火大的当然只会是唐昀飞而不是陈丰。
唐昀飞11点半钟到,在陈家吃了午饭后带着陈丰出了门。
陈丰这一出家门就没了影儿。
下午陈不语修练打坐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是让那个走灵人给害的,陈不语抛下修行打坐这种老古懂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现在却因为根基受损不得不规规距距重新拾起。打坐完毕他出门四下里看了看,因为功力大损,也感觉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回家坐等。
这一等就等到日落西山。陈不语是真急了,几乎要不顾自己身体出去找人,可他现在真气不足根本无法使出任何高深一点的法术,偌大一座小凤山,怎么找?
还好,将近七点的时候,陈丰和唐昀飞两个人总算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出现在门前。
这两人身上精彩之极——衣裤之上有大片大片的泥土青苔污迹不说,还被划破了多处地方。陈丰的一只衣袖几乎完全破掉,露出手臂上大块大块的淤紫;唐昀飞情形更遭,裤子象是被树枝一类的东西划破,露出来的左腿真的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已经凝结的鲜血即便在黄昏时分不太明亮的光线下也看得人触目惊心。
陈不语在卫生间里给陈丰清洗了伤口涂上伤药,整个过程一言不发。陈丰也不敢多话,只忐忑不安地偷偷去看他哥的脸色,心里连叫不好——看样子,哥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收拾好陈丰的伤口,陈不语这才满脸不善地去找唐昀飞。可怜的唐昀飞,他自然不会有陈丰的好命,只有自己给自己上药,有块伤口在背上,怎么也够不着。见陈不语走进客房,连忙整理衣衫站起身,歉意的笑笑:“对不起,陈先生,我没有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意外。”陈不语语气不冷不热似乎言有所指。
唐昀飞听出了陈不语的火气,连连苦笑,道:“昨夜山里下了雨,有些路段太滑,……”
“再滑也不应该滑倒你唐老师吧?”陈不语打断他的话,颇为无礼的说。
唐昀飞叹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哪知道……”
陈丰这时出现在房门口:“哥哥,不关唐老师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唐老师当时离得太远没有来得及抓住我……多亏唐老师下来救我,他就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要不是唐老师,我……”陈丰一着急,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不过事情的经过还是大致讲清楚了。
陈不语沉默着盯了唐昀飞一眼,转身向陈丰走去,快到门口了才说:“这次多谢唐老师救了我家小丰。”
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听不出他到底是在感谢还是在生气。然后拉起陈丰就走。
陈丰只得跟着陈不语一起离开,临去前,向唐昀飞露出个为难的神情。唐昀飞看着他含笑点点头,笑容里有不少安抚成分。
自那以后,陈不语决定:以后再有野外写生,我一定跟去。
这次写生事件,终于让唐昀飞领教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护短哥哥的厉害,再也没有现身小凤山的勇气,于是生活总算又恢复正常,兄弟俩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宁静舒适的三周。
陈丰虽然正值贪玩的年纪,但自小和哥哥在一起,朋友从来不多,性格比大多数孩子沉静,住在这个与世半隔绝的小凤山上也没有什么不适。一天做做作业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再画会儿画,实在无聊的时候缠着哥哥讲故事,或者帮哥哥做点家务,日子倒也过得宜然自得。
可惜舒心的日子在第四周里划上了句号。
那天一大早,陈不语就开始心绪不宁,就连陈丰也一直在叫眼皮子跳。这可就有点不同寻常了——陈不语同志虽不能说已经达到心如止水的高深境界,可这世上能让他心绪不宁的人和事,还真不多。至于陈丰,一向的粗心大条单纯,属于那种第六感几乎从不工作的类型,他的眼皮子直跳,多半就是生了眼病。
异常状况一直持续到下午,然后陈不语明白了原因。
这一天,一大早陈不语用功打坐,这是陈不语暑假以来的每日必修课。陈丰自从陈不语重病后已经确信哥哥不是常人,于是象往常一样,一个人到楼下书房里做作业打游戏消磨了一个上午,没有打扰他哥。
吃过午饭,陈丰到镇外小溪边写生。陈不语在一旁作陪。
坐在草地上,不过片刻功夫,陈不语已经对身边的一切不闻不问,陷入魂魄神游天外的冥想状态。在旁人看来,他只是睡着了,实际上,现在的陈不语,除了他自己预先设定好的唤醒设置:危险、陈丰呼唤和时间到点,就算是下冰雹括龙卷风这种事也别想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时置盛夏,山里虽然凉爽,镇上的小子们还是迫不及待地偷偷溜到溪里戏水。陈丰选的写生地点离小镇有一段路程,尽管如此,还是有孩子们的笑闹声从远处隐隐传来。正画得专心,一阵脚步声响起,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声音正是冲他们而来。也许是与周围的氛围太不协调,也许是他过于沉迷于绘画之中,脚步声听在陈丰耳里竟有些许似幻非真的感觉。
脚步声在陈不语面前停止。
陈丰看向来人,直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帅!
他一直觉得唐老师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了,可眼前这人外形比唐老师还棒——年龄在27、28岁左右,高高的个子,大慨有185公分,身材匀称挺拨,再加上面目英俊风度上佳,整个人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可是陈丰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喜欢他,没有原由的,就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来人看了陈丰一眼,没有多作理会,他左膝着地半跪在陈不语面前,伸出手指,在距陈不语皮肤半寸以外的空中,细细描绘起他的眉眼。眼中流露出的情绪颇为复杂,有恼怒有欣慰更有说不出的疼惜……
老实孩子陈丰给看得满腔怒火,忍无可忍叫了起来:“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他这一叫,陈不语立即从冥想状态中魂魄归位,睁开了眼睛。
一挣眼,就对上了面前这个英俊男人的一双狭长凤目。陈不语眼中波澜不兴,看不出任何表情。倒是他面前的男子叹口气,柔声道:“亦尘,你怎么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淡淡责怪中那份深情就连陈丰都能领会。
陈不语依然不为所动,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与男子对视,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
站在一旁的陈丰感觉这情景诡异极了,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冷漠如冰一个柔情似水,他们俩的对视就象一场无声的战争,一人以柔情为矛,另一人用冷漠作盾……最麻烦的是,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哥哥。一想到哥哥两个字,陈丰立即浑身不舒服起来:这个人是来抢哥哥的!
就算再不敏感再缺乏第六感,人的本能对那些可能会危急到自身安全的事物还是会作出自然反应。于是陈丰作出了最直接也最为真实的反应——他害怕地小声叫起:“哥哥!”
一声“哥哥”把陈不语叫了回来,他抬头温柔地看向陈丰,身上寒气尽去,道:“哥哥很好,不要怕!”
“你这个样子叫很好?你这是哪门子的很好?”男子终于爆发,话里醋味十足。
一向宁静淡泊的陈不语眼里总算有了点内容,他看向男子,刚才的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宁暮远,你到底想要怎样?”
叫做宁暮远的男子听了陈不语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无奈:“亦尘,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就是见面后你说出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说得伤心无比,听在人耳里更是心酸不已,可惜陈不语大慨不能算作人,至少不能算作普通人。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倦倦的道:“暮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何苦强求。你也在修仙炼道,怎么还看不透?”
宁暮远握住陈不语的手:“亦尘,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就是我的缘!修仙修仙,你心里很清楚,我这个样子,哪会有功成的那一天?”
陈不语试图甩开宁暮远的手,试了几下没甩开也就懒得再动任他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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