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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哥,我和老马打架了。”
我心中一惊,忙问他怎么回事。老马是我在公司最好的朋友。当然,除了他。
他为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事。我安慰着他,告诉他不会有什么事。
我又拨通了老马的电话。一提起这事,老马立刻火气三丈。
“操,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啊,还和我拉硬。”老马是物业的,他们和保安互相瞧着都不顺眼。
“至于吗,那点破事儿,那么大火气。”我劝着老马。
“我要不看他和你关系不错,哼!”老马停住了,没继续说。他已经知道我们最近走得挺近。
我打着圆场,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又给他打电话,嘱咐他许多,告诉他不要为了工作上的事太玩儿命。
“别让我太操心。”最后我恳求他。
在火车上,我收到了短信,是他的。
“在火车上?”
“嗯。”
“到哪儿了?”
“刚过丰润。”
“我找小李了,她不理我。”
“笨。”
“怎么办?”
“再找。”
“怎么找?”
“有点创意。”
“什么创意?”
“自己去想,哈哈。”
到了北戴河,我又给他发短信。
“快到秦皇岛了。别找小李了,给你发个渔家姑娘吧。”
“照收。”
“发张照片先?”
“我手机收不了短信。”
“哈哈。”
快下车,他的短信又到了。
“给阿姨带好。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
下了火车,我直奔酒店,家人都已经等着了。和众多长辈们一起吃饭,那滋味是相当地难受。随意地动了几筷,陪妈妈说了几句话,我就带着几个同龄人逃离了酒店,找了一家烧烤,畅饮起来。
这些同龄人都是我的发小,好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题。可是我的脑子里竟然都是小A的形象。趁着大家不注意,我给他发了条短信:“问候已转达,我妈让我谢谢你。”
过了半天,我也没有等到回复,这多少让我有些坐立不安。借着去洗手间,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他那边背景声音很吵杂,他说正在和朋友喝酒,过会儿再打给我,我告诉他我也在喝酒,就收线了。回到酒桌,我应付地和朋友们喝着酒,一直留意口袋里的手机。手机始终静静的,没有我期待的震动。我忍不住又发了条短信:“少喝点儿酒。”
这次他很快就回复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怔怔地看着手机,思维像停顿了一般。他这是什么意思呢?对我,他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啊!他究竟怎么了?我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后来我知道,那一整天小李都没给他好脸色,他郁闷极了。哈哈。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留恋那三个月的日子。我们每天都要通电话,或者相互发十几条短信。每天早晨,第一条短信肯定是“Good Morning.”每天夜里,最后一条则是“Good Night.MSU”。本来我想直接写成“想你”或“missing you”,但是我不敢,只能用了简写。我很享受这种暧昧的感觉。我已经摸清了他的换班时间和生活规律。在早上,如果他上夜班,我会六点半发第一条短信,和他一起迎接晨曦;如果他上白班或中班,我会八点半发第一条短信,叫他不要偷懒,赶紧起床。在晚上,如果他上白班,我会十点半发最后一条短信,提醒他不要贪玩,早点入睡;如果他上中班或夜班,我会十二点半发最后一条短信,我要陪他一起入眠。
我们彼此很期待见面。我每周都回一趟石家庄。大部分时间都在周末。如果他正当班,我就会调成其他的日子。我和他打趣,我每请一天假,就要被扣四百块钱。他则是怪我每次回来都住酒店,无端地浪费那么多钱。我每次回去都要给他补英语,在我这个高手的指引下,他的英语水平日渐提高。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啊!
闲话少叙,一转眼到了八月。这天下班,我想起了他要补习英语的事,就跑到了图书大厦。他想学计算机,但底子太差,只能从基础补起。我选了《新概念英语》第一册,还有相应的注释、语法练习、书法练习等等。结账时,我发现还有配套的磁带卖。我不确定他是否有录音机,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我在图书大厦给你买书呢。”
“是吗?”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了,“买什么书啊?”
“新概念。”
“干啥用啊?”他问我。
我晕!我告诉他是英语教材,又问他是否有录音机。
“录音机我没有,但我能找来一个复读机。”
“行啊,我就连磁带一起买了。你可得好好学啊。”
“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又想起他的痞样。他如果向我敬礼,会是什么样呢?
我拿了磁带,想了想,又选了两本字帖,一起去结账。
周末,我搭朋友的车回石家庄,到了省政府,我谢绝了朋友的挽留,拨通他的电话。
“你在西门吗?”他今天上白班。
“没有,我今天没上班。我在小李这儿呢。”
小李住在建国路,离省政府不算远。
“我回来了,把书和磁带给你拿来了,你过来取一趟吧。”
我们约了在三院门口见面,很快他坐着出租车就赶到了。他下了车,和我打着招呼,出租车没有开走,好像还在等着他。
“怎么?”我有些疑惑。
“小李一会儿就下班,我得回去给他们做饭。”托小李的福,她的同屋也都成了他的主人。
我皱了皱眉,“让车走。”我对他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付清了车费。
我把袋子递给他,带着他走到维明街上,进了一家川菜馆。一路上,他不断地打着和接着电话,无非是请假或告诉他们如何继续把晚饭做完。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心里暗暗发笑。我出事来到石家庄时,就是在这家餐厅,朋友请我吃了第一顿饭。一晃儿八年过去了。我独自打量着餐厅,真是物是人非啊。
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叫了白酒。起初,他还有些心不在焉,总想着尽快回小李那里,但几杯酒下肚,他就已经确信我不会放他走了,渐渐地也平和下来。
“B哥,我出事了,我被人砍了一刀。”
我心中一炸,酒意全无。
“昨天大力耍酒疯,拿刀砍小杰,我替他挡了一刀。”
小杰是他们队长,大力是前任队长,他们俩的矛盾全公司都知道。
“傻啊你,替别人挡刀。”我急了,“伤着没有?”
他侧过头,在他左耳上方,贴着两块创可贴。看来没什么大恙。我心头一宽。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他。
大力被小杰顶替后,心里一直窝着股火。昨天喝多了酒,就拎着一把大片刀,跑到小杰屋里要砍小杰。正赶上他在,就拦了一下,小杰趁势跑掉了。
“幸亏我躲得快,又带着帽子。”他比划着和我说。
我望着他,刺骨的心痛充盈着我。
“我真想找人废了他。”提到大力,他愤愤然。
“千万别做傻事。”我叮嘱他。有我在,这事轮得到你吗?
他又给我讲事后大力如何向他道歉,公司和派出所又是如何介入。我只是茫然地听着。酒我已经喝不下去了,小李又不断打电话催促他。我结了帐。
分手时,我对他说:“明晚到公司找我。”
他看着我,点点头。
回到公司,我挨个宿舍找大力,他不在。老马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从网吧跑回来,把我拽到他的房间。
老马给我点了一支烟,“是为小A的事儿吧。”
我抽着烟,没看他。
老马转到我面前,蹲下。
“傻弟弟,你已经离开石家庄了,现在混得也不错,可不能做什么傻事了。”
老马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知道我的手段。
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想哭。
老马带我到了一家歌厅。熟识的妈咪给我们选了两个很靓的小妹。我们喝酒,唱歌,疯狂了大半宿。老马到隔壁的房间,做了他的小妹。我没做。小妹累得趴到我的腿上睡着了。
顺着眼眶,我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中午,我躺在老马的床上,凌晨的酒劲儿还没过。大力和老马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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