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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源真烦透了。他不想再多说,两人便又无声的灌着酒。往后周源又问老彭:“你跟你那小舒会不会结婚?”
“会吧,我想。”老彭说,语气是随意的,面上却是流露着幸福、向往的神情。“不过这种事嘛,可难说了。别怪我多事,你那时不也想着跟婷婷结了?现在觉得逃过一劫了吧?这种事就是说不准,我现在说要结,可到头来也许你比我要结的早呢。”
周源听罢心里一沉,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地问着:“要是你结婚以后,遇上一个更好的呢?”
老彭当即笑了:“哎,周源,你真当我还是个小毛孩不成?真的,我老了,搞不动这些了。”顿了下,接着讲:“再说,我这人,婚外情嘛,你给我十个豹子胆我也是不敢搞的。其实啊,搞婚外情这档子事,谈何容易呀。”
以后周源把老彭这话琢磨了几遍。他想,婚外情,以老彭的为人,的确是不会,也不敢搞的。老彭是那种会把老婆孩子捧在手心里疼的人,老婆说一,他就不敢说二了。那么,他自己呢?他敢吗?能吗?单是想象,周源就觉得自己无比可恶,可他又忍不住继续想下去。他感觉自己好象终于找到一个出路。
周日中午,杨海晨带父母到餐馆吃饭。席间杨海晨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后父亲跟他说,你手机刚才响过呢。
杨海晨拿起来翻看纪录,是周源的号码。杨海晨在心里想了想,最终没有马上给他回电话。
他想起那天周源在寝室夺门而出,那时杨海晨没有去追,可到半夜杨海晨主动给周源拨了电话,问他在哪儿,又用哀求的语气说:“周源,你回来吧。”
周源没有说话,挂了线,没多久他回到寝室,杨海晨上去抱紧他,与他接吻。两人抱在一起,倒在床上,亲吻、做爱。早上起来各自上班,期间谁也没有再提结婚、摊牌那些事,他们甚至没有与对方说上几句话。
杨海晨知道,即使他们不说,问题依然存在。他觉得这将是他与周源之间三年来所遇到的最大考验。杨海晨觉得疲累而且仿徨,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周源结婚,真的不想。杨海晨从前也曾跟有妇之夫交往,那些回忆并不愉快,他知道,要是周源真结了,他们也就是得散了,真正的撒伙。再加上周源一而再的说要向他母亲摊牌,更是让杨海晨的压力倍增。杨海晨甚么都不怕,就是怕他父母知道他的性取向。杨海晨打从心底的疼他的父母,他不能让他们心碎,他怎么可以呢?
后来杨海晨的电话再次响起,杨海晨接起来,父母自然而然的盯着他看。
“要是我结婚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周源在电话里劈头就问。
“……我在吃饭呢,跟我爸妈。”在父母眼皮底下,杨海晨多说一个字也不敢。
“你会吗?你觉得可行吗?”周源继续说。
杨海晨先是看了眼母亲,接着又盯着自个眼前的茶杯。“我不知道,我……”
“海晨,我爱你你知道吗?”
杨海晨心中一动,捏紧手机,视线又瞟向父亲。“我知道,我也是。”
“我觉得这是咱俩唯一的办法了。”
杨海晨不做声。
周源在那头又说:“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了。真他妈的烦死了……你说话呀?”
“我在吃饭呀,跟父母一起。”杨海晨又重复了一遍。
周源在那边沉默半晌,然后说:“那就是这样了,海晨,就这样了。要是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分吧。”
杨海晨听罢心一紧,马上着急的说:“你说甚么呢?别这样呀!我现在不是不方便讲话吗?”又问:“你现在在哪?”
“街上。”
“回去吧,等我,电话里说不清。你……你不要这样了。”
“我不知道了,我觉得很烦!你根本不明白我!”周源带着半分激动地说。
“我怎能不明白呢?你别这么说呀。你等我回去再讲,好吗?”杨海晨说到最后都像是在乞求了。
周源则没再说甚么,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
往后杨海晨的父亲问他:“谁呀?怎么了?”
杨海晨脸色难看,却还是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一个客户,特难缠的。”
旁边母亲听见了,不满的说:“甚么人呀,周日还给你拨电话,男的女的?怎好象还要你哄了?”
杨海晨有气无力地摇头:“现在的客户就这样,何止是哄,就是要你给他叩头你也不能说一个不。”
接着杨海晨的父母又开始高谈阔论,一个劲的说现在市道多么不景气,又直埋怨挣钱有多艰难。杨海晨听得不耐烦,想插嘴说“行了,辛苦的又不是你们,你们还瞎抱怨个啥劲儿”,可想想父母也不过是为自个感到不值而已,说到底也是为自个着想,他又何必拿话顶撞呢?
跟父母吃完了饭,又与他们逛了几间百货公司以后,杨海晨终如能脱身,心急如焚的往宿舍赶。那晚上,杨海晨跟周源说,你可别把婚外情说得跟家常便饭一样,你还没结婚就先想着到外面偷腥,那你这婚结来还有啥意思。
周源闷声说:“本来就是没意思的。”
“那就别结。”
“我能不结吗?!”周源觉得杨海晨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是太自私,太不切实际了。“要是你妈哭着要你结,你敢说不吗?!”
“你现在根本连对象都没有,你急个啥劲?你妈叫你结,也不是要你马上就结呀。我觉得你根本在自找苦吃。”
“你疯了吧?现在不是对象不对象的问题!我真要结的话,想找对象还难么?”周源想也没想便说。
杨海晨听罢真觉得周源自大、可笑而且呕心。“你想招我笑是不?这种话也就你能说出来。”
这话倒真要把周源气坏了。他瞅住杨海晨,心想该上前揍他呢,还是反过来用言语骂他。
这头杨海晨的态度却已缓和,先他一步开口说:“周源,结婚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儿戏的,你结了,就得对你老婆负责,你不能一边想着结婚,一边想着到外面胡混。你这不是跟自个过不去?到头来也是你自个痛苦。”
周源心里知道杨海晨说得没错,可他就是不甘心。“我只要你回答我,我结婚了,你还愿意跟我耗下去吗?”
杨海晨真讨厌周源的用词,好象是故意把整件事说得更没劲、更难熬似的。他疲惫的支着头,不说话。
“你说呀!”
杨海晨不看周源,痛苦的摇头。
“你别不吱声!“
“我不想!”
周源像是料到杨海晨会这样。“为甚么!”
“你都有老婆了,我还跟你耗着干嘛!”
周源沉默了两秒,接着面无表情地说:“你别给我装清高。你从前那个男的不也有老婆?你他妈以为我忘了?!”
杨海晨真恨透了周源用旧事来压他,因为他往往想不到该如何反驳。他也恨周源不了解他的心意。从前丁浩锋有老婆他可以不管,可周源不一样,他不能够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这个男人,这事他单是想象也觉得呕心,心里还少不了隐隐作痛。
周源继续讲:“我说摊牌,你不让。好吧我说结了婚咱照样搞,你也不愿意。那你到底想我怎样?你他妈根本就是想跟我分,是吧?!”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知道的。”杨海晨说,透着几分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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