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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始终不理睬我,而且很快就嫁给别系的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他也没什么特长,只是浓眉大眼一幅很老实的样子。那就是你父亲张轩。我那时也年轻气盛,一气之下考到中原佛学院,便从此遁入空门。这些年来,老纳虽然身在空门,可说来惭愧,心里却一直思念着你们母子——事后我想了很久,那晚乔施主约我去竹林要和我说的应该是她有了身孕”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捂住耳朵喊了一句,头都快要爆炸了,我从卧室逃到客厅,可空慧的话却穿云裂石般在耳边飘,像不敢听却挡它不住进入耳朵的鬼故事:
“从佛学院毕业后,老纳被分配到相国寺授经。当我知道杜施主和你母亲乔施主都留在我们上大学的这个城市里、投缘的是还同在一个单位时,我便动的嗔新,一心想托杜施主将你们兄弟带过来看看,哪怕一眼也就足够了。杜施主虽然有意成全去我,但他也知道你母亲貌似柔弱性子却刚,这事若是提出来只是徒增大家的尴尬罢了。直到前年你父亲因周副市长累命,你母亲又一病长逝,杜施主才答应由机会带你们来看我。如今虽然你兄弟亚宁已没,但我看见你也就知足了,了却了老纳的一片贪心俗念。罪过!罪过!
“其实我更对秋明这孩子有愧,为了能让你兄弟到寺中来,我有意让你杜姨炫耀秋明的才能,想借他激起你们的好斗之心,能到寺里一聚。唉,老纳数十年来访不下这份痴心妄念,费尽心机,实在是愧对‘出家人’三个字!老纳如今心愿已了,又得与你一席长谈,到得今日,我方明白慧能祖师的‘灵镜亦非台’的奥妙境界,空明清澈,了无牵挂。”
“我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滚阿,滚!”我更加捂紧耳朵,头已经给挤得霍霍生疼。我跑出房门,重重摔上门,跑下楼梯,抛出家属院,跑到阳光白花花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中的压抑和脑海的幻听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一个空洞洞的脑壳。
我想是因为我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呆太久了,才会在脑海里幻化出那样的发霉的幻觉,像作了一个长长的噩梦。看来,我需要阳光。
抬起头,我想正午的太阳看,太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眯着眼看那闪亮亮的白光,好想这样一辈子,再不要回到那阴暗发霉的角落里受噩梦与幻听的束缚。哪怕我会在大街上流浪。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记忆是一道符咒,你想拼命抓住它时,它会放肆地笑着从你手指间溜掉,让你成为失忆的白痴;而一旦你想忘记它时,它却又会拼命地围绕着你打转,纠缠你的生活,让你堕入一个又一个记忆的圈圈里头去。
我苦笑着告诉自己没能摆脱那些过去不想失去、现在又不想拥有的记忆。每有摆脱。因为又一件事将我和过去捆绑到一起。那是一个电话,我站在乱轰轰的大街上接到一个电话:“玉宁哥,你说今天要来看我的,两点半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是苏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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