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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孩子们
躺在静寂潮湿的二楼
常常有一抹美丽的梦从碧绿的窗帘飘下
像凤蝶一样在眉间舞弋:
那群六七岁的孩子
快乐地跑过阳光和林荫道
在他们面前
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田
和他们雪白的牙齿
都闪着天真的光芒
当我意识到今天是月芽到我家的日子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冬天的六点天已经快要全黑了。将欢欢托付给立东后,我打了辆的,风风火火地赶回我们住的水利局的家属院。饶是用了最短的时间从南关区赶回来,也还是已经六点半,天全部黑下来了。
家属院生锈的大门虚掩着,借着传达室的灯光,可一看见铁门上挂着的“外来民工及小贩禁止入内”的牌子在冬夜的风中打颤。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我推开大门,发出“支呀”一声。
传达室的窗子里传出孙婆婆好事的声音:玉宁,玉宁你过来!
怎么了,我将脸凑到窗玻璃上去,她的脸在窗子里因为我的哈气而模糊了。
有人找你,孙婆婆生怕我听不见似大声喊:一女的,是个农村妞,在花坛那边坐一下午了。
我一惊:月芽!
我往花坛那边跑去,远远看见路灯下,破烂的水泥凉亭里,有一个黑黑的瘦小的身影在来回走动,似乎很冷的样子。我可以听见她便哈气便搓手的声音。
月芽!我叫了一声。
那个身影愣了愣,随即跑出凉亭,扑到我怀里:玉哥哥。
我摸了摸她的脸,热乎乎的全是泪水。抱着她瑟瑟发抖的佝偻的身子,我嘴唇有点发抖,一阵阵的心疼袭击过来。
对不起,月芽,对不起。我把她抱得更紧。
她只是哽咽,把脸埋在我胸前,双肩颤斗得像对面家属楼上隐约闪动的灯光。
回家吧,我说。
她使劲点了点头,却又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凉亭里拎两个大包回来:这是娘让俺捎过来的晒干豆角和柿饼,说是恁城里这东西少,稀罕,让俺带点给你。
回家吧,我说。我想此刻我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到楼上,想给月芽倒点开开水,却发现煤气灶没气了,只有暖瓶里还有点温吞水。
倒了一杯给她暖手,递给她。当她伸手来接时,我看到她的那双修长却长满了冻疮了手,又粗糙又开裂,我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手。她的脸也是又红又皴,头发虽然是精心梳理过的,却又给吹得鬓发凌乱。
月芽见我盯着她的手看,便连水也不接了,羞涩地将手又缩回去,一脸的不自在:天冷,孩子又屙又尿的,俺又不想让娘动手
我仰起头,让快溢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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