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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三天,我流尽了这一生所有的眼泪,全家人都“害怕”外婆,说外婆吓唬他们,只有我不怕她,因为外婆对我好,我对外婆也好,我对得起她,因此外婆舍不得吓唬我。给外婆停放尸体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连灯都没有,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想外婆一个人在那里一定会害怕的,我要陪着她,陪着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透过月光还是能看清楚此时的外婆已经穿好了寿衣,藏蓝色的布料。脸上画了一点淡妆,嘴里含着一个桃木剑,据说是开通阴间大门的钥匙,此刻的她显得那样的安详。
我独自一人在屋子里陪外婆,握着她的手,感受她仅存的柔情。摸着她冰冷的张满老茧的手,我的心再一次颤动,泣不成声了……回想起大人们告诉我外婆走的时候不是很遭罪,喝水的时候呛到了,然后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我想外婆走的时候不会很痛苦吧?正在这时,全家人都在找我,以为我失踪了,是啊,我已经在这里默默的陪外婆一个多小时了,如果不是我的哭声,全家人不会想到我会“胆大”的在这里的。这时候二姨在门口喊我出去坐,说全在人都在找我。
我让她进来说话,而且我要多陪外婆呆一会,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进来。我彻底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吼了起来:“二姨,你怕什么?这躺着的可是你的母亲啊,她生前你没尽过孝道,她现在离开我们了你难道还要躲起来不见她吗?你让她在九泉之下怎能安息?你不配做她的女儿!”一席话之后,我自己都惊呆了,我怎么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我自己都不理解……
第三天就是外婆出殡的日子了,殡仪馆的车停在院子外面,工作人员进来为外婆补妆,然后抬进了桃木棺材,在封上换才上盖的那一刹那,我差一点和工作人员打起来,只听见外婆的头“铛”的一声撞在棺材上了,我的心是那么的疼,“你们就不能轻一点吗?她虽然离开我们了,但是他还是我们的亲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她?你们还是不是人?”去火葬场的一路上,都是我捧着外婆的遗像,按照常理来说,都是由孙子或孙女来捧的,可是在我的要求之下,舅舅的女儿没有和我争,全家人也默认了,当然,我最有资格,毕竟只有我和母亲对外婆最好。
汽车行驶在郊区的小路上,前往火葬场,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沉默,好象在酝酿些什么,沉重的气氛压的我透不过气来。我的心情特别沉重,无暇欣赏车外的景色,手里捧着外婆的遗像,也许这辈子永远见不到她老人家了。想着想着,两道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不能勾出大家的眼泪,这不是外婆想见到的,因为生老病死是上天的安排,非人力所能及的,医术再高超的医生也没有回天之力,天下没有长生不老之药的。大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吧,汽车停在一个大院里面,前面一排平房,后面有一个双层建筑,上面有一个高高的烟囱,我想前面的平房应该是遗体告别的地方,后面的双层建筑就应该是炼人炉了。
看着烟囱中徐徐纷飞的白烟,那一定是又有人登上极乐世界了,或许下一个就是外婆……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本以为今天火化的只有我外婆一个,可是让我吃惊的是,我们家排号居然是33号,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家前面还有32家同样忍受着与亲人天人永隔的悲痛。凄惨的哭声充斥着我的耳朵,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我的头好晕好晕……
上午11:35分,一个声音像叫魂一样的中年男子喊:“33号死者家属到13号遗体告别室等待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我搀扶着母亲蹒跚的向告别室走去,前前后后,队伍拉的好长好长。此时的外婆更加年轻了,仿佛回光返照一样,油光满面,化装师精湛的技艺让外婆“复活”了。
这次外婆躺在了水晶棺材里面,说白了就是玻璃材质的,里面不一定躺过多少尸体了。外婆紧闭双眼,安详的睡在那里,沉沉的睡着。这时全家人都骚动起来,大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拥而上,扑到棺材前再端详这个年迈的老人,因为这将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了,谁都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而我却没有哭,我用力的盯着外婆的脸,我要将她的面容死死的印在脑海里,将那张清晰的脸永远刻在我的记忆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见识过各种场面,手脚麻利的将外婆移到后台,伴随着那个叫魂男人的:“家属答礼结束!”我们离开了告别室。大家都抱成一团大哭起来,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动摇这份感情,这就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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