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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片飘舞的雪花,就是一个白色的天使,她们用纯洁把首都北京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这个时间,父亲和小凯大概已经上班去了。我站在BD学生公寓楼的阳台上,看着楼下一群南方来的学弟学妹们一大早就在那里嘻嘻哈哈地堆起了雪人。雪,对他们是稀罕之物,许多生活在南方的同学,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落雪婀娜多姿的美丽。远处操场上,两三只小麻雀在一只大麻雀的引导下正刨开积雪,在那里觅食。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念多日不见的母亲,真想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依在她温暖的怀抱,贴着她的胸,追忆儿时她所给予我的温馨。从阳台上返回来,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约她下班后去安定门外的海宴坊,祝福我开始18岁人生新起点。
海宴坊酒店离我家不远,但离BD却有好远好远的距离,靠近27路公交总站,往东走过街天桥是三利商场。之所以选在这,是因为在父母离异前,我的最后一次生日是在这度过的。我清楚地记得,父亲拉着我的手,母亲紧紧的跟在后面追逐着我们,一边追还一边假装打我的小屁屁。我红红的小脸在和煦的阳光下写满了幸福,笑声追随天上的白云飘的很远很远,我把天真和快乐永远地撒在这座过街天桥上,让它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冬天的北京,天黑的比较早,下午6点多的时候,满街的华灯就已经在飘飘飒飒的雪花映衬下开始初放。车辆拥堵,加上下雪,公交车走的很慢,就像大雨来临前,老家小路上忙于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无首无尾。更有些素质不高的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让这座本就拥挤的城市更添了几分浮躁。
伤感的心情总是很糟,坐在车上,望着像蚂蚁一样的车流,脑子很乱。人们说,回忆是一张网,打捞起来的,都是一些记忆的碎片。父亲和小凯那些事,点点滴滴,在我心头萦绕。是我年龄太小,还是我太自私,为什么总抹不去他们投在我脑海中的阴影。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坏男孩。
中间手机几次响起,我一看是父亲的电话,就没有接。后来,父亲又发来三条短信,“冬儿,今天是你的生日,放学后你早点回来”,我一直没有回复。在焦灼和久久的期盼中,我坐320公交车,在白石桥换乘27路来到安定门外,车到终点,我老远看到母亲穿一件红色的驼绒大衣,站在马路北侧宝景大厦西边安定门中医院附近,这里是通往海宴坊的必经之路。母亲没有打伞,从落在她肩头厚厚的雪花,我判断,她已经在这等我很久了。
“妈”,母亲没有发现我已经走到她身边。
“冬儿,”听到我的声音,母亲转过身,一把把我搂进她的怀里。
我看到母亲明显的老了,岁月已经在她原本漂亮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自从母亲离开家以后,我很少和她见面,主要是因为她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我不愿意去打扰她的生活。特别读大学后,只是在节日时问候一下,平时都是通过手机,和她聊聊我的学习情况。因为我考到重点大学,母亲很高兴,嘱咐我好好学习。我从来没怨恨过母亲,因为她选择离开,一定有她的道理,我做为儿子,只希望母亲幸福,别的我无权干涉。
天之大,唯有母亲的爱完美无瑕。虽然和母亲身处同一个城市,我与她却如隔天涯。
多日不见,不免百感交集,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洒在她红色大衣的前襟,和片片落雪一起融化。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委屈,我和母亲在飞雪中相拥。母亲的眼泪滴进我的头发,浸渍我的双颊。有几个行人经过我们身边时,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母亲牵着我的手,像小时候带我过马路一样,踩着路上厚厚的积雪,绕过27路汽车总站,几分钟后,带我走进她提前预订的酒店包间。
红红的蜡烛插在那个像月盘一般圆圆的奶油蛋糕上,雪白的蛋糕上是糕点师用红色拼写的“祝冬儿生日快乐”的字迹,我和母亲面向而坐,却相对无语。
一阵沉默后,我抬起头,对母亲说,“妈,我想在你怀里靠一会”。
母亲没有说话,静静地点了点头,顺手拉过一张椅子。我坐在母亲旁边,像小时候一样,把头贴近妈妈的胸。
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冬儿又长高了,和爸爸过的好吗”?
我靠在母亲的怀里,微微闭着双眼,像一只远飞归来的小鸟,回归到自己的小窝;又像一艘归航的小船驶进避风的港湾。真想待在母亲的怀里,一辈子不长大,一辈子不离开。我点了点头,“挺好,可是……”。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我不想刺伤她的心,让她对我牵挂。父母离婚时,父亲说他不再结婚,所以我选择了跟他生活。没有选择母亲,不是我舍得和她分开,是我不想去面对一个后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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