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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会又进来个当兵的,端着个脸盆,让我洗洗,我有点顶不住这样的热情款待,看惯了人们平时的冷颜相待,现在受到这样的热情接待,我的行动变得很不自然,说话也吱唔起来。也不好推却,拿起毛巾洗起脸来,这是一张雪白的军用毛巾,能闻到它淡淡的绵线味道,明显这是它第一次服役。
我洗完,他也走过来抓起毛巾开洗,我告诉他换换水吧,我洗过了。他却毫不在意,说非典都过这么久了,不怕了,再说,自己身强力壮,SARS病毒也拿他没办法的。几个兵都退出去了,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个了。见没人,他开始对我热呼起来,问路上累不累,现在感觉怎样。我只是生硬的回应着他,的确,现在心里还没能完全的平静,还是斯文一些的好。
这时,那个一毛一手里托着几个菜盘进来了,后在跟着个长得胖胖的兵,也拿着几个盘子碗什么的。连长支起了一个小桌子,他们把菜放在了上面,那个一毛一还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一并放了上去。做完这些,他们很自觉的都退出去了,那个死胖子还把门给带上了,弄得我心里怪怪的,吃个饭关什么门呀。连长把我拉过去坐下,自己开了酒瓶,给我们满上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就是上次我们喝的那种酒,不过菜大不一样了,一盘京酱肉丝,一盘山椒鸡丁,还有一盘炒鸡蛋和一碟土豆丝,外加一小盆白菜豆腐汤,标准的四菜一汤。连长给我一样菜夹上了点,叫我先吃点菜再喝酒,以免伤胃。味道不错,满家常的。难道这就是他给我准备的一顿特别的晚饭?
没创意,还以为会是那种红酒佐烛光的浪漫晚餐呢。喝了几杯,我问他那胖兵为何把门关上,他说,这是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部队七点开饭,现在都八点多了,还有平时不准喝酒的,所以就把门关上喽。这下放心了,还以为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呢。这是我第一次来部队,也是第一次去他的地皮上作客,难免不多喝酒,他也借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让我喝酒,好像有一种不把我灌翻誓不罢休的架式,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是个酒精考验的人,平时没少上酒局。
我怕喝醉,喝到后面就有点懒酒了,他再三说,不会醉不会醉,就只喝一瓶。就这样,他七我三的把这瓶酒喝完,肚子也添饱了,坐了一下午的车,多多少少有点累,就靠在椅子上看电视,他收拾好桌子,那个一毛一和那个胖兵把盘儿呀碗呀什么的拿走了。我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了,他说他得下去看看,过会还得点名。我叫他别客气,干自己的事去吧。他出去了,带上了门。而我呢,迷迷糊糊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中央台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美国浪漫大片《云中漫步》。这部片子看了不知多少次了,我也只是觉得那个火烧葡萄园的情景给我留下的映象很深。看着看着,睡着了……
还是他们的熄灯号声把我吵醒,这破连长还没回来,一时有一种被人冷落的感觉,把我一个人放这儿,阴我。我担心这个屋子也会马上断电,但号声过了很久,电视依然放着,开门站在阳台上望望,四周只有路灯还亮着,对面楼上的灯全灭了,安安静静的,但大门口那两个哨兵的影子清晰可见,他们笔直的站在那里,还真有点像魏巍笔下的秋天地里的那株红高粱。只有这栋楼上还开着灯,但走廊上也没有了行人,可能都准备睡觉了吧。
晚上,秋风有点凉,我又钻进了屋子,继续无聊的看着电视。大约十点半左右,那破连长才拿着支手电回来,一进屋就忙向我道歉,说刚才到战士的宿舍转了转,处理了点小事情,所以现在才回来,让我不要介意他的怠慢。我哪那么小心眼儿,虽我心里不高兴,面子上还是装着大度的样子,不能让这当兵的小瞧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他见我有点累,就叫我去洗澡,我找上自己的干净衣裤和一些洗浴用品,这时他递过来一张白毛巾,我说我自己有呢,不用了,他有点尴尬,就收了回去。
哎呀,我这人,就是在这种细节上不长心眼,人家给就要了吧,这下好了,有点得罪人家了,说不准明天就会把我赶回去。穿上他的大拖鞋,端上他的脸盆,搭上自己的毛巾,跟在他后面来到了浴室。这个浴室很简单,就两个沐浴喷头,我问他这儿这么多人怎么洗得过来?他说这是干部浴室,战士们在另外一个大浴室里洗,阶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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