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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去看他,他的背影熟悉又陌生。他没有回头看我。我想这就是男人吧。
第二天我们就相安无事了。
几天后,学校保卫处打电话通知我,银行卡身份证失而复得。
他往我空空的皮夹里塞了几张大头币,说了句:不要对自己太刻薄。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打小以来我听到的话都是省着用省着花,突然有个人对我说不要太委屈自己,我心头一热。我就愣住那里,看着他把皮夹还给我。我不想接受,又舍不得拒绝,一时也忘了给他一个拥抱或是亲吻。
后来有一次他问我缺钱么。只是一条短信,我觉得足够了。除了爹妈,不再有谁这样问过我,哪怕只是一句客套语。我当然说不缺,我得到的,已经大大超过了金钱的价值。
所以,我决定把大熊介绍给父母。我郑重其事地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他没有反对,我也就定下心来。
我在电话里跟我妈说可能春节要带个朋友回家。我妈在电话里笑着说欢迎他来。
最后他又出差去了,只是托我带了一箱干果回家。我让他和我爸通过一次电话,我爸操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极度热情地邀请他去玩儿。他说有时间一定去。
他挺自恋的。这点我不习惯。他为了给自己拍照方便,特地买了个三脚架,相当宝贝,只要是外出就扛着,每到一个地方就支起相机,狂拍一通。他毫不避讳路人的眼光,大方地把照片给我看。那上面几乎都是一个表情。
我不习惯和他一起外出采风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除了自拍,别的什么都不做。我不要当他摄影助理,更不要当他和相机之间的电灯泡。我也不想扫了他的雅兴坏了他的兴致,所以我俩各干各的。
隔了一个寒假,我们又见面了。赶上他生日。他不主张乱花钱在不实用的事物上,于是我花了很大心思想送他什么。我买了很多好玩又实用的小玩意,打包放在一个箱子里。让我窝火的是他竟然统统不要。他每样东西都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说留着我用,他只收下了一本书和一张我亲手制作的卡片。卡片上我画了很多只可爱的彩色熊。
他告诉了我一个重大决定,他说他准备在云南买房子,那边的房价在他承受能力之内。我懂他的意思,他要在云南安定下来,把父母接过去。他告诉我这些,是单方面宣布,并没有和我商量,一起远走高飞的意思。他说他这次在杭州只能待几天,单位已经将他调往北方片区,以后华东就不归他管了。他很快就要动身出差。
我觉得这一次走了,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我当时念大三,还有一年多毕业。他计划的一切充满了幸福的色彩,却没有把我规划在内。看他计划得完美而周详,描述得令人沉醉,我只是个观众,无关的路人一样接受。
朋友说,下次找一个能和你一起计划将来的男人。我不知道下次找到的那个他会不会关心我衣着单薄冷不冷;会不会要我多喝水,知道我不爱喝白开水就冲泡果汁,端到嘴边;会不会对我说他想我;会不会笑着骂我性超人,说我是骚精;会不会给我洗头给我擦脚;会不会给我温暖的拥抱;会不会为我做饭炒菜;会不会把头枕在我胸口睡得没心没肺,结果口水流湿了我整个胸部,一觉醒来听我说起这些还会羞红了脸。
我的将来,会有一个人把我当做是他未来的一部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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