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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爸妈每天要上班,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百无聊赖,心里就会多想,这件事情,我不能跟淼淼说,实在忍不了了,就给王京宇打电话,暑假里,跟他碰面也不多,他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浩瀚的女人堆,感觉到处都是他的旧情人。
这个时候,我开始比较冷静地思考,潘潮跟我说他来我寝室楼下看我,是因为不放心我,这是一个很不可信的理由,如果仅仅因为不放心,他又怎么会来得那么勤?
可是当我给他打了电话以后,他怎么回又是那样的表现呢?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你又来了!你又把事情往你希望的方向设想!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在这个暑假里,好像已经很流行上网了,我没事的时候也会去网吧呆一会儿,那个时候,我上网很简单,就是看看我的邮箱,看看有没有什么朋友同学的来信。结果有一天,突然发现有一封淼淼的来信,在信中,他有这样一段话,她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阎王爷问我喜不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他就要把你抓去,如果你现在还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话你就感谢我吧,哈哈。”
我不是傻子,我当然能从这段话中感知信息。我跟淼淼认识一年了,这一年中,她从来没有对我又过任何表白的话语,我也没有对他说过那种话,一直以来,我们的关系都是暧昧着,可是这样对于淼淼却是不公平的,今天,她对我说了这样的话,看似是以一种玩笑的口气,可是我心里知道,她一定是经过思考的。
如果当时,我足够勇敢,或者说,我要是知道,淼淼早晚会知道我的事情,我还不如当时就向她坦白一切。可是那时我的行为再一次印证了“人都是自私的”。
我决定跟淼淼确定关系,我要逃离,我要试图用淼淼来忘记一切。
回家以后,我给淼淼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我跟她说,我已经看到了那封信,她问我做何感想。我说:“阎王爷要是把我带走,也会把你带走的。”
开学以后,我,淼淼,王京宇基本上成为了一个三人帮。我尽量避免接触一切有关潘潮的信息。
这学期,学校又要组织艺术节。我们学院的老师又找了我,我从老师口中得知,评委还是请了潘潮,于是,我拒绝了参加。
淼淼很奇怪,而且她反复劝我,说上一次我们功败垂成,这一次为什么不证明自己呢?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只能找借口说,第一,暑假踢球把大腿韧带拉伤了,平时走路没问题,但是有大动作就受不了。第二,上学期考四级没有考过,这学期要加油了。
但是每一次路过礼堂,看到院里的同学在里面排练,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我还是很想参加的。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再碰到潘潮。
从开学到现在,王京宇知道我跟淼淼确定关系了,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
直到有一次,淼淼得了奖学金,为了表示庆祝,我们三个人晚上出去吃大排挡,不知不觉间,我跟王京宇一人三瓶啤酒已经下肚了。
这时候,淼淼要去上厕所,她离开以后,王京宇问我:“伙计,说实话,你已经忘记潘潮了吗?”
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我想了一下,说:“我每天都在努力忘记。”
“那淼淼呢?”王京宇说“你要是不能忘记,你不觉得对淼淼是一种欺骗么?”
他这句话说到我心里面去了,我喝了口酒说:“我不知道”
王京宇接着说:“开学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但是说实话,我心里有些担心,万一淼淼有一天知道了,你说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她不会知道的。”
王京宇笑了一下说:“少了吧,你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你们俩,简直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老实说,你碰过她没有?你们之间连接吻都没有,大学谈恋爱有你们这样的吗?所以啊,你别跟我这儿打马虎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压根儿就没忘记潘潮。”
我不得不佩服王京宇,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在我的心里,也正是我想,我连反驳的话都没得说。
这个时候,淼淼走回来了,她坐下说:“刚刚那边有一桌的人扯我裙子。”
王京宇一听就炸了:“我靠!不想活了,哪一桌?”
淼淼朝那边指了一下,王京宇把桌上的一个空瓶子一拿站起来就往那边走,淼淼赶紧要去扯他:“算了算了,别惹事啊”
我看王京宇都走过去了,也赶紧提起一个瓶子跟上去。
王京宇走过去就嚷嚷:“刚才哪个逼耍流氓?”
那桌的人吃得正热闹,其中一个转过头来对着王京宇说:“说我们啊?怎么了?关你妈鸟事啊?”
他在说的同时,他旁边的人看见王京宇拿着啤酒瓶,站起来准备动手,王京宇还没反应过来,我走过去对着那个说话的人就是一瓶子,他头一歪,酒瓶砸在他肩膀上。
他们大概四五个人哗啦一下就冲过来。
我就听见淼淼在旁边叫,然后是王京宇的骂声,反正逮着谁就打,后来老板拉着几个人过来劝架,把大家拉开,那边的人骂骂咧咧说:“操!给老子等着!”
我回头看王京宇,头上没受什么伤,但是突然觉得自己手疼,一看,手上被酒瓶渣滓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噗哧噗哧流血。
后来去医院包扎,从淼淼的眼神当中我才看出来。不管学历有多高,社会地位有多重要,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打了架,在女人心中都会产生怎样的感动。
当时我想不清楚,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对于九九年下半年,这是为数不多在生活中掀起波澜的事情。这一学期就差不多在这样的平淡中即将度过。而转眼要到来的公元2000年,却成为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年。
第二十一章说实话,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这件事情的发生,我跟潘潮是不是就一辈子相望于人海了。但是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在哪里都能碰到。
但后来淼淼说,其实没有所谓的冤家路窄,只是因为心里牵挂的那个人,你自然会潜意识的关注所有与他相关的信息,或许在人海中的一次相遇,别人并不以为然,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而因为你心里有他,才会对每一次的相逢那么敏感。才会那么深切地感受“冤家路窄”。
因为即将迎接新世纪的第一个元旦,学院里的老师们要组织一次教工联欢,所以自然,好多老师就找到我来帮他们排节目。
学校里学生活动很丰富,但是真正教工参加的却好像不是很多,所以,那些老师们都极其重视,恨不得把自己的节目排的能上春晚。
九九年12月27号,我记得很清楚,星期一。那天帮学工部的老师们排完节目,团委书记郭美丽跟我说,找学校借了小礼堂。手续都已经走好了,让我去校团委艺术部拿一下最后签发的公文。
我跟郭美丽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她安排我的事情我也不会拒绝。
去校团委一切都很顺利,那里的好几个女老师也都认识我,还跟我寒暄了几句。
拿完公文,我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句话:“你说那个潘潮也挺可怜的哈。”
这句话让我浑身一颤,我站在门边的走道里,想继续听。
另外一个人在里面说:“是萨,你说,我们跟他也都挺熟的,每年的艺术节也都是请他来当评委。”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他们说的就是我所熟知的那个潘潮。可是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他们要说潘潮很可怜呢?
那个人继续说:“呵呵,你说潘潮吧,那会儿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武汉市舞蹈界没有不认识他的,人又长的帅,又是北京舞蹈学院的高材生。这没有想到家庭会搞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我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他老婆又回来跟他闹了。而接下来我做听到的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听说他老婆一凳子把他胳膊砸断了,这几天都在医院住着呢。”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也许潘潮这个人的好与坏,生于死再也与我无关,而我也就像当初回答王京宇的提问一样,一直在努力要忘记这个人,可是我没有想到的事,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像突然被拧了一下。我站在原地一个劲的想:“到底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他一直要给我一种感觉就是他活得很平静,可是他到底过成了什么样?”
这个时候,里面一个老师走出来,看到我站在门口,吓了一跳,说:“哎,张遥,你还没走啊,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噢,没有什么了,我刚才以为我漏了一个章,过来才看清楚,都盖齐了。”
走回学院的这一路,与其说是我在往前走,还不如说是路边的花花树树在往后退。
回到寝室,我给王京宇寝室打了一个电话,正好他在,他下来,我跟他说了一切。
他听完以后,叹了一口气。说:“狗的,老子早就猜到了,哪有那么容易忘得掉的。”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问我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愣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他说:“我想去医院看看他。”
王京宇说:“靠!我没听错吧,你是他什么人啊,你就去看他?”
我没有任何反驳王京宇的理由,是的,我什么人都不是,可是我却总是感觉潘潮和他老婆闹成这样,跟我多少都有关系,如果那天我没有在他家里吃烛光晚餐,正好被他老婆回来撞见,也许情势还不会激化的那么快。
想到这里,我又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去看看他。”
王京宇点了一支烟,说:“老子服你了,好吧,你去看他,那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不?”
我摇了摇头。
王京宇说:“我就知道,这事儿最后还是练我。我去打听吧,晚上告诉你。”
我抬起头问他说:“你打听?你怎么打听啊?”
他吐了一口烟圈:“嘿嘿,宇哥办事,自有妙策。”
第二十二章晚上吃完饭,王京宇嗞溜一下窜进我寝室,冲我诡笑了一下,说:“嘿嘿,搞定。”
然后把他手里的纸递给我,我打开一看,写着:“武汉军区总医院,住院部208病房。”
我都惊了,赶紧问他:“你怎么打听到的啊?”
他还卖关子:“早跟你说了,山人自有妙计。”
我说:“操你先人,快说,怎么打听得?”
他说:“老子还真是费力不讨好咧,辛苦半天你还要操我的先人,算了,不跟你逗了,你想啊,潘潮住院的事情,连我们校团委的老师都知道了,你说他们单位的人能不知道么?我就先打114查市歌剧舞剧院的电话,然后打过去说找潘潮。”
我说:“不会吧,人家就告诉你了?”
王京宇瞥了我一眼:“本来我也只是想试一下,也没有完全指望他们会知道,当时他们那边的人说:”你找潘潮?他都好几天没上班了,住院啦‘。然后他们又问我是哪里,我就胡编了一个单位,说有一次我们单位演出,潘潮义务帮我们排了节目,现在想感谢他,还想再请他帮忙。然后说听到他住院表示很惊讶,一定要去探望云云!结果那边的人就把他所在医院还有病房号告诉我了。“
听完王京宇一同叙述,我擂了他一拳说:“你现在撒谎越来越不脸红了”
但是说实话,心里却很感动。王京宇这大半年以来,从来没有跟我深层次的谈过我对潘潮的感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是他却一直很自然的在帮助我,就像他当年给我留的那一封信中所写,无论怎样,他都在把我当兄弟。
第二天,我早上七点就醒了,可是却在寝室磨磨蹭蹭一直到九点多。到军区总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军区总医院的住院部设计的七弯八绕,病房很不好找,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208房间。
我一下子犹豫了,跟潘潮已经快半年没有见面。不知道,他是否发生了改变。半年的时间,我认为我足够去忘记一个人,但是却没有想到,只是一件事情,就打破了我所有的自欺欺人。
但是真正走到了跟前,跟他的距离只是一扇门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不知道,如果我推开这扇门,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是尴尬?还是生疏?
这时候,听见里面有对话。一个人说:“潘导,我们先走了阿,回头晚会的具体流程再叫人给你拿过来,反正这几天你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顺便构思一下舞蹈。”
然后,就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声音:“好好,谢谢你们来看我啊,回头见……”
说话间,门一开,那几个人已经走出了门口,其中一个女孩儿看见我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水果,说:“哟,你也是来探病的吧”。
她见我没有否认,张嘴就说:“呵呵,这一大早来看‘著名舞蹈家’的人还真多。潘潮,你休息不了啦。”
被她这么一喊,我不进去也得进了。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潘潮躺在床上,正低头往垃圾桶里扔东西,他抬起头来,一看见我,眼神恍惚了一下。
半年来,我再看见他,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他脸上有一道抓痕,小臂打着石膏,但是即便住院,也依旧不减他的俊秀。
一时之间,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愣了片刻,他说:“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用我的问题回答了他的提问,两句话,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继续问下去了。他往起探了一下身子说:“过来坐啊,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走过去,帮他把枕头往起提了一下。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他这是一个单间病房,只有一张床。条件还算干净。
我有一些局促,坐在旁边也不看他,感觉他侧着脸在旁边看我,半晌他说:“半年不见,小伙子变得更好看了。”
我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来,护士在外面说:“潘先生,您的病号饭送来了。”
护士进来,潘潮说:“您放下就好了,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吃。”
这一会儿,我才想起来,他住院的这几天,应该都没有什么人能专职照顾他。他一只胳膊吊着,吃饭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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