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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结果杨海晨还是自个把东西都搬了,周源最终没缘帮他这个忙,可在杨海晨心中,周源已成功地定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杨海晨後来才知道,所谓技资[next](技术资源部),其实就是运输部跟修理部的合体。周源平时主要是当送货的,可有时公司有哪个部门的冷气啊甚麽的坏了,也会唤技资部的人去修修,这些也是在周源的工作范围内。
周源跟别的几个在技资混的小子很熟,在杨海晨搬进来之前,周源就常叫那帮人来自个的房间通宵开档。杨海晨搬进来以後,周源起初是收敛了点,後来杨海晨告诉他,他其实并不介意,周源也不跟人家见外了,三天两头便找那帮人上来瞎折腾。久了,连杨海晨也跟那些人混熟了,有时也会差上一脚跟他们玩几轮。杨海晨的牌技也挺过得去,中学跟大学住宿他可没少玩过,众人看这书生模样的小伙子居然也玩得挺顺,就更来劲,有时周源不在,他们也会照样来找杨海晨玩。
杨海晨跟周源起初的关系不怎密切,虽然是室友,可碰面的时间并不多,即使有也是在那帮人上来玩的时候。再说周源这人话不多,老是酷酷的顶著一张扑克脸,而刚好杨海晨这人也是比较安静的人,所以他们即使真碰面了,也不会有甚麽话说。
周源的上班时间比较长,有时几乎十二点过後才回去。後来周源发现杨海晨即使下班了也不一定马上回宿舍,有时也是在外面留达到十一点多才回去,有几次甚至彻夜不归。周源当然不会过问人家的私生活,他觉得杨海晨这人看上去挺乖的,不像是会玩得太疯的人。总之三个月过去了,这两人仍然是挺客气的相处著,与对方的关系也只能算是室友,甚至连朋友也称不上。
直到这天,杨海晨十点多从外面回来,技资那伙人已经在玩牌了。周源叼著烟,心思正全在牌上,看也没看杨海晨,只随口说:“回来了啊,阿民带烧卖来了。”阿民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九,可看上去却比杨海晨老成。听周源说,这阿民家境不太好,可他还是爱买些有的没的上来孝敬几位哥哥。
杨海晨打开桌子上的胶袋,烧卖早凉了,看起来硬邦邦的,杨海晨半点提不上胃口,便走到旁边去换衣服,好了就坐床上看他们玩。
旁边老彭正躺在周源床上,鼓著个腮子念念有词的,杨海晨看他两眼,笑著问他:“怎麽,老彭,他们不让你玩呢?”
老彭忿忿不平:“就是,这帮孙子,说好轮著玩的,一玩开了就认牌不认人。”
杨海晨笑笑没接话。老彭倒来劲了,跳到杨海晨床上说:“哎,不玩就不玩,小杨,咱们来聊个天呗。”
杨海晨更是笑出声了。这老彭都是年奔三十的人了,可所作所为还是这般幼稚。“两大男人有啥好聊呀。”杨海晨笑著说。
“有何不可呢。”老彭从地上拿起一罐啤酒,递给杨海晨,杨海晨摇摇头,他就自个拉开来喝了口:“小杨,你多大了啊?”
“二十二啊。”
“有没交女朋友啊?”
“操,你查家宅呢?”杨海晨还没答话,周源就插话道。
“玩你的牌,有你甚麽事?”老彭白他一眼,又转过来对杨海晨悄声说:“你知道吗,我弟念书时就跟这小子就一个宿舍的,他说啊,这小子可糟糕了,衣服不洗被铺不管也就算了,睡觉时啊,呼噜就像轰雷一样,一屋子人没一个耐得住的,我就说,这真苦了你呢。”
杨海晨呵呵一笑,心想其实也没老彭说的那麽夸张,杨海晨的确是睡得比较浅的人,起初几天真的有点受不了,可杨海晨这人一向擅长容忍,一直没说甚麽,现在都几个月了,他倒是习惯了。
老彭的话,周源其实也是听见了的。可他没发话,因为他想听听杨海晨会说些甚麽。周源也知道自己睡觉时动静很大,可杨海晨从来没说过他甚麽,他想知道杨海晨是真不介意呢,还是一直在哑忍。
倒是杨海晨这边却拉开了话题:“你弟跟他一个学校,那你们早就认识罗?”
“算是吧,我从前也念那学校的,就华中啊,车站对面那所。”
杨海晨一愣:“我爸从前就在那教书呢。”
老彭惊奇地看著他:“不会吧?”这时周源也停下来了,满脸孤疑的看著杨海晨。
“真的啊,没骗你们啊,他也是两年前才退的休。”杨海晨接著说。
“操,真这麽巧吗?你爸叫啥?”老彭有点兴奋的说。
“杨国衡。”
“操!”这回是周源激动了,他把牌子一下子择到地上:“你是老杨的儿子?!”
“对啊。”杨海晨禁不住乐了:“怎麽?我爸教过你啊?”
“操!真太他妈的巧了!”周源还在激动:“你爸当然教过我,我…… 操!你记得我吗?我来过你家的。”
杨海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周源又接著高呼:“等等,等一下!妈的,我记得你!我看过你呢!”
本来在玩牌的其馀三个人也停下来了。阿民笑著说:“不会吧?”
“真的!我肯定!”周源指著杨海晨:“你记得吗?暑假那时候,我跟我爸去过你家,我还蹲你家门前啃西瓜呢!”
杨海晨恍然,也指著周源:“是你!”
“你记得?”周源高兴的笑了。那笑容好看的不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杨海晨也笑了:“天,这世界真他妈太小了。”
甚至到了当晚,其他人都走了,杨海晨跟周源还在为那事儿激动著,躺床上以後,两人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忆述著少年时的事。杨海晨这才知道,周源的父亲,在周源中学毕业以後没多久就去世了,接著周源就出来社会混饭吃了,也没念大学。周源说:“改天你带我上你家看看你爸呗。从前老是被老头子拽著去,不瞒你说,我那时可不愿意了。可这麽多年了,老头子也走了,我倒是有点想你爸了……”
“行,等月尾呗,圣诞假咱们一起回去。”杨海晨应答著。
有了这次的相认,杨海晨跟周源两人的关系是比从前密切多了。首先他们现在说话是没当初那麽生份了,偶尔也会开个玩笑甚麽的。周源对著杨海晨也不会像当初那样不苟言笑了,有时候甚至会露出孩子气的一脸。杨海想他大概是对不相熟的人才会顶一扑克脸吧。
其次是他们渐渐开始关心起对方的生活来了。比方说杨海晨知道周源上班时根本没时间吃晚饭,也就每天也会买个饭盒放屋里让周源回来吃,有时杨海晨下班後有地方去,也会先折返回来把吃的放下才走。周源有好几次回到宿舍,桌子上也放著个微凉的饭盒,可杨海晨却是不知所踪。周源起初也不以为意,可久了就禁不住想,这人怎麽这样多节目呢?
其实杨海晨也不是干啥坏事去了,只是泡泡吧喝个酒,或是跟几个朋友见见面罢了。那时候杨海晨也有一个能算是男朋友的伙伴。这人叫丁浩锋,是在酒吧认识的。这个丁浩锋三十多岁,是一车行的副总,已经结婚了,妻子也在一车行当文职,经常要到内地公干,他就常邀杨海晨回家里过夜。杨海晨不是每次也去,不为别的,只为他始终对已婚男人有点抗拒,在人家屋里过夜,总觉著自己寄人篱下,走步路也混身别扭。
一次杨海晨晚上没回宿舍,隔天上班时顶著两黑眼圈,精神恍惚的,一直熬到下午三点多,他耐不住了就伏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
後来他感到有人在拍他肩膀,他抬头,是周源。杨海晨有点惊讶,他的部门跟周源不一样,周源又常要出车,他们基本上不会在公司碰面。
“你怎麽,昨晚干嘛去了?”周源看到杨海晨一脸疲态。
“没干嘛呀。”杨海晨还没完全清醒,周源这一问几乎让他乱了方寸。
周源满脸怀疑的盯著杨海晨。杨海晨忽然觉得很尴尬,赶紧找话:“你来这干嘛呢?”
“没干嘛呀。”周源学著杨海晨的语气,接著得意一笑。杨海晨看著周源孩子气的笑容,心中不禁一震。他想,周源的笑容是耀目的。那帅气,简直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那边有人喊周源,杨海晨瞄到周源手里拿著个灯泡,想是来工作的吧。周源朝那方应了声,又转过来问杨海晨:“今晚回来吗?”
“回啊。”其实杨海晨跟丁浩锋约好了要见面。
“今天我放早呢,一起去吃晚饭?”周源倚著墙,挺轻松的问著。那边的人又喊他,周源转过去喊了声:“来了!”然後又转回来:“怎样?”末了又小声啐句:“妈的那婆娘真他妈烦……”
杨海晨笑了:“行啊,我请客。”
周源也笑:“好!那今晚你在宿舍等我,我可能慢你一点,不会太久,好吗?”
杨海晨点点头:“好啊。”
“那咱们吃啥?”周源竟还喋喋不休。
杨海晨哭笑不得:“今晚再说呗。哎我说你别赖著不走了,你看,那边的大妈都欲火焚身了,快过去吧你。”
“好,这就去,那你今晚别忘了啊。”周源说著转身,一边还真装模作样的脱掉了衬衣,面无表情,嘴里夸张的喊著:“大妈我来了!”
杨海晨一愣,接著放声大笑。
当天晚上,杨海晨在房间拨了个电话给丁浩锋。他告诉丁浩锋他今晚有点事,不去了。丁浩锋问他有甚麽事。杨海晨就随口说得留在公司加班。丁浩锋说,加班以後过来呗。
“你老婆不是今晚回来吗?”杨海晨语气平淡。
“是啊……”丁浩锋说著长叹了口气。
“那你还叫我去干麽啊……”杨海晨没好气。
“我等她睡著了来找你呗?”丁浩锋又说。
“唉,别傻了你。”杨海晨说著的同时,周源推门进来,杨海晨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接著对著电话说:“哎,我得挂了,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好吗?”那边丁浩锋没再说甚麽,挂了。
周源看著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没说甚麽,走到一边脱衣服,露出几块腹肌。
杨海晨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往那边瞄。他起来随意抓了件外套说:“走吧。阿民他们今天也放早吧?要不要叫上他们?”
“也行啊。”周源极速找了件衣服套上,也跟在杨海晨後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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