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笑了:“你今天怎么啦?精神不正常了吧?”我说:“谁?你才精神不正常呢!快点说,到底是不是啊?我是不是很‘C’?很象女人?”霆劝慰我:“你别考虑那么多好不好?是什么样就什么样,想那么多也没用,庸人自扰而已。酒吧里、渔场里那么多
同性恋呢,人家不都好好的吗?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没事找事儿。”我继续坚持:“不行,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啦?”霆说:“我告诉你?你怎么啦?你不是挺好的吗?没怎么呀?”我知道自己说错了:“不是,我是问你,我到底什么样?是不是很象女人?”霆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你觉得小春怎么样?他象不象女人?”我说:“当然了,他象女人,简直太象了。不光是走路说话,长得也象。那我呢?”霆说:“你的样子长得很象女人,但是你的心不象。或者说是生活中表现出来的不象。”
我听了霆的评价,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属于哪一种人了。看着我出神,霆有些好奇了:“到底怎么了?说说看,我也帮你分析分析?”我看看表,快一点半了,可是自己一点也不困,只好聊聊吧:“好多资料上都说过,象你这样的,在特殊环境下被动的形成的
同性恋,叫境遇性
同性恋;而象我这样的只喜欢
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女人的,就是素质性
同性恋。还有一种就是具有异性气质,却又对变性没有兴趣的
同性恋,叫‘跨性
同性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应该属于哪一种了,所以我问你,我象女人吗?”霆无可奈何地笑了:“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感觉好就行了。”
我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想搞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不能说自己一辈子了,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吧?那不是好可悲。”霆说:“世界上有几个人真正活明白了?那些写书的人,一天到晚分析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他们自己搞清楚了?你怎么会相信这些?就象小春相信什么星相算命一样,太过分就要走火入魔了。”可我想知道霆到底怎样看我,所以最后又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长得象女人吗?”霆很得意似的笑了:“那么你认为呢?”我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呢。”霆假装生气地:“连我为什么喜欢你都不知道?真让我失望,我不是白喜欢你了?”说完还转过身去,用背朝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霆这样说的时候我特别兴奋。我把手放在霆的腰上,附在他的耳朵边上:“那你告诉我,我不就明白了?以后我就知道怎么让你高兴了嘛!”霆故意摇摇头:“你自己想,不告诉你。”我还是附在他耳朵边上:“哎呀,拜托啦,告诉我好不好?”霆还是闭着眼睛:“不好!”我一边往霆的耳朵上喷气,一边说:“这不公平,你从来就没有说过,我又没有水晶球,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我怎么会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嘛!你就告诉我嘛!”
霆突然转过身来搂住我,让我的上身压在他的身上,看着我:“你真的要听实话?”我说:“为什么不听实话?你不说实话,我听不听就没有意义了。”霆盯着我的眼睛:“万一会伤害你呢?”看着霆的眼睛,我有些犹豫了,我真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会动摇我对他的爱。可我必须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不然我的爱就会是虚假的、没有理念和依据的!这样的虚伪情感同样是我不能容忍的,就象是吞下一粒苍蝇或者老鼠屎,不管到什么时候,想起来总是很恶心。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你说吧,不管好不好听,我要听实话。”霆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你的温柔体贴,喜欢你有点象女人的细腻质感和情结。你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会很舒服,很自然地找到我自己的位置。”我有些意外:“你指性吗?”霆笑了:“人的性欲和天地交泰一样,是很自然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就象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不值得羡慕、也不值得炫耀。我说的是你给我的感觉。”
“你说我给你什么感觉了?”我追问道。霆很认真地说:“家的感觉,老婆的感觉。不管你是不是能够接受,但你给我的感觉确实是那种阴柔的美感。这种感觉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个性空间,不会象开始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爱你?面对你的成功,我确实彷徨过。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被你包养了。现在没这种感觉了,主要是你给了我这种自信的感觉。或者说是合理的感觉。”我不明白霆指的是什么:“合理?什么意思?”霆笑了:“就是你再成功,也是我老婆的感觉。两个
男人的位置和
关系还是不好摆,这样就轻松多了,也稳定多了。只不过你好像要委屈一些。”我很震惊于霆对我的定位。看来他还是经常把我当女人看?!我不知道我该做何表示。我是应该为我作为
男性尊严的丧失感到悲哀?还是该为我的
爱人因我的迁就和改变而快乐感到幸福?或者应该为有机会可以为自己的
爱情做点什么感到欣喜?我无话可说,因为我实在不能想象霆竟然经常把我看成是女人?虽然我以前也有一点感觉,但至少不象这么明朗。
看见我发呆,霆捧着我的脸说:“对不起,我就说了,不该说这些的。”看见霆的眼神,我突然觉得霆好可怜,好脆弱,好需要我的关心和照顾。我顾不上很多了,只想让霆安心。所以赶快说:“我没觉得怎么样,其实也无所谓了。既然你喜欢,我就高兴呗。谁让我们都是
男人的?其中有一个人牺牲一点,就会过得很好;两个人都不牺牲,很快就要完蛋的。我们不是说过要把
爱情的信仰进行到底吗?我可不想跟别人的恋情一样,那么短暂。所以这一点牺牲根本没什么。如果你觉得喜欢或者有必要,我甚至可以考虑做变性,我不觉得什么。只要你能一直这样爱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霆搂住我,在我的脸上、头发上胡乱地吻着。
可我心里确实感到一种悲哀,难道我真的不该生为
男人吗?
同性的爱,真的没有更合理的模式和诠解吗?我不知道这种牺牲意味着什么?会有结果吗?但是至少眼前霆是幸福的,快乐的。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意味着面对他的时候,必须完全放弃自我?我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霆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不要你做什么变性!我也爱你,我要看着你幸福!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也会为你牺牲我自己,爱是相互的,绝不是单方面的。你为我牺牲得够多了,其实只要是你,不管怎么样的,我都会喜欢。我不要你为了爱我再受什么委屈了!我没有什么要求,就这样挺好,我知足了。”不知道为什么,霆的这些话我总是特别能够听得进去,也特别会让我感动。我本来不想流眼泪,不愿意让霆看见我的眼泪这么多,可不知道怎么了,眼泪还是讨厌至极地流出来了。霆抱着我:“明天跟你妈谈?”我点点头:“对,周一或者周二,我们还得回北京。免得公司里有事情,我不在不能处理。”霆说:“你没有把钥匙交给老勇吗?”我说:“交了,可有些事情还是要我亲自办才行。”霆笑了笑未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霆才说:“睡吧,最好回你的房间去,不然明天早晨起来不方便。”我点点头,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可是没有办法,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因为走的时候把空调关了,所以房间里特别热,我把空调打开,躺在床上,还是心烦意乱地睡不着,只好翻来覆去地想我和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相爱过程。霆和我的爱真的不堪回首,一桩桩、一件件,真的好让我感动和留恋。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不爱霆,更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我对霆的快乐和痛苦无动于衷!在我的心目中,霆已经是最最重要的元素,让我永远不敢设想如果失去他会是什么状况了。天快要亮了,屋子里也凉快了,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早晨我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当我睡眼惺忪地去洗手间时,才发现霆已经和我妈妈在客厅里聊天可能很久了。霆跟我打招呼:“都九点半了,怎么才醒啊?”当和霆对视的时候,我才发现霆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眼圈也是黑黑的,显然昨晚霆也没睡好。我还没说话,我妈就接茬儿了:“他回家来总是这样,从来没有早起过,也许平时压力大,太辛苦了。我和他爸从来都不扰他的觉,不然他得好长时间打不起精神来。”霆微笑了一下:“在北京他可不睡懒觉的。”我知道霆说漏了,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好,我妈没往那儿理解:“那是因为他是头儿,他不做出榜样来,不行的。要不怎么说他有压力呢。现代文明就是这样,你说不清它究竟是好是坏。科技和文明进步,本来是为了给人类社会更好的
服务;可现在倒过来了,科技越发展人越累,越没好日子过了。现在的人都拼命挣钱,然后生病,然后把所有的钱都花到看病上。你说这哪多哪少?何苦呢?”
我没参与他们的谈话,直接到洗手间里洗脸漱口去了。洗完脸,我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有些发呆。刚刚刮完胡子,洗完脸之后皮肤绷紧细致的反光,让我看起来更象小孩子,或者说,更象个女人!看着镜子里的我,想起晚上和霆谈论的话题,我完全不知所谓了。说老实话,虽然我明白自己喜欢
男人,是
同性恋,而且从不隐讳。但我却从来没有过自我性别意识的混淆。霆的话,和镜子里的我,真的让我感觉到好害怕。我第一次感觉到镜子里的人根本不是我,我的思想也似乎不是我。一切都好陌生,好恐怖!我的耳朵边上好像有成千上万块机械表,零零碎碎地发出令人浑身颤抖、奇痒无比的噪音。陶瓷质地的洗脸槽那柔和的反光,竟然第一次让我感到不能接受,白得刺目。我一阵阵地感到眩晕,不能自持。我用手撑在洗脸槽的台面上,急促地呼吸,以放松自己的情绪。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被吓得浑身猛地抖了一下。霆已经站在我背后,在镜子里看着我。眼冒金星的我埋怨着霆:“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想要吓死我?!”
霆很关切地把手放在我的背上:“怎么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我有些调整不过来自己的心态和情绪,想要发泄我心里的怨气和恐惧感。但我意识到我不能对霆发脾气,毕竟这是我的家。我现在对霆发脾气,会伤害到霆,让他倍感孤独和弱势,所以我没说话。霆又问我:“到底怎么了?”我转过身来,但没有面对霆,而是低着头:“没什么,睡得太晚了,没休息过来。”霆很关心我:“我就知道,其实我也睡不着,今天早晨很早就起来了……”正说着,保姆叫我们吃早饭了。我和霆答应着,往餐厅走去。
其实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有的时候早晨起得很早,而且又需要外出办事的时候,才会吃早饭。妈妈知道我的习惯,通常不会安排我的早饭。但是因为霆到来的
关系,妈妈安排了我的早饭。其实很简单:土司、沙拉酱、煎鸡蛋、酸奶和生菜。这种很欧化的做法,是妈妈保留多年的习惯。据妈妈说,这是曾经在日本人侵华时期,在北平一家传染病医院里当过护士长的姥姥最喜欢的早餐。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姥姥有很多海外
关系,大舅六十年代到苏联去留学也是外面的亲戚帮忙办的。但是文革期间,这些都成了把柄和罪证。在批斗中,年届四十的姥姥瘫痪了,而且右手再也没有活动过。文革结束后,消息中断了很久的大舅联系上了。家里人都非常思念他,希望他回来。坚强的姥姥曾经用左手在信件结尾的地方写下了“你给我回来”几个字。姥姥瘫痪后,非常顽强地生活着,甚至拒绝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用左手照顾自己的一切生活,甚至还择豆角、熬粥。所以姥姥成了全家人的最具体的偶像,她的很多习惯都被学习和模仿了,今天的早餐也是如此。而且除非条件不具备,只要有可能,也是天天如此。
吃早餐的时候,我问妈妈有没有时间,想单独和她谈些事情。妈妈给出的回答是随时奉陪。于是,气氛就紧张起来。尤其是霆,没吃几口,就借口不舒服,回到客房里去了。我和妈妈坐在客厅舒适的大沙发里,开始闲聊着些我小时候的记忆和经历。我随便闲聊天似的对妈妈说:“妈,我发现我最喜欢您了。”妈妈笑了:“嗯,跟没说一样,那个儿子不爱妈啊?这叫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接着问:“您就没觉得这有点什么不对劲儿吗?”妈妈严肃起来了:“有什么不对劲儿?你说……”我说:“我最近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我这叫‘伊蒂普斯情结’,就是恋母情结。”妈妈皱了皱眉:“那又怎么样?”我笑了:“没什么,这不是跟您聊聊嘛。”
妈妈看了看我:“别把我当傻子,你到底怎么了?没事儿出去走走,培养点健康向上的兴趣爱好,参加点有益健康的户外活动。别老闷在家里头看书,更不要看这些神经病写的书。这些书看多了,不是疯子也成疯子了。你小时候身体不好,老生病。一方面是我不放心,一方面是你体力达不到,所以就很少跟外面的孩子们疯跑疯颠儿的,爱看书。你现在身体也好了,就该多活动活动,到处去见见世面。怎么老是克服不了惰性?年轻轻的,老待在家里头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有什么用?等你弄明白了,人也老了,身体也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反正我不赞成你现在的生活方式。其实有的时候,及时行乐也是一种享受生活的方法。干吗非要把自己搞得多愁善感?杞人忧天?没用。”
我看见妈妈的样子,知道这样拖下去没有完结,所以把心一横:“妈啊,我现在遇到一件难事,想跟您说说,让您帮我分担分担。”妈妈又开始唠叨了:“天底下干什么都不容易,《西游记》动画片里都唱了:”容易干不成大业绩‘。人这一辈子,别管当官的还是老百姓,你看谁轻松啦?……“我赶快拦住妈妈的话头:”妈,我不是说那些事情。您别老教训我成吗?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的一些想法,想跟您沟通沟通。“妈妈这才摆出一幅合作的态度:”那你说……“我有些不敢看妈妈的眼睛了,所以看着茶几上的玻璃果盘和茶杯:”我发现我有些不太正常。我……好像,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好像喜欢
男人。“我等着妈妈的回应,可时间象停止了一样,那一刹那除了窗户外面偶尔传来的邻居们相互问候的声音外,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我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仍然没有听到妈妈的回应,我抬起头来,才发现妈妈正在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怪物,或者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似的,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儿,又害怕她太生气或者太失望。我喊了一声:“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那声音抖得很厉害,好像做了什么理亏的事情,请求别人的原谅似的。我受不了妈妈逼视的眼神,更不敢看她眼中的痛苦和愤怒。突然,妈妈说话了,虽然声音不高,却让我浑身打了个寒颤。妈妈说:“你是和跟你来的这个人搞在一起吗?”我不知道妈妈怎么会突然间领悟到了我和霆的
关系?想想也许正常?也许是妈妈猜的?我来不及做任何准备:“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妈妈很倔强地把脸转向巨大的墙画那边,急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眼泪还是出来了。
妈妈还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有些心烦意乱:“好像是很小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妈妈还是很坚持地问:“是和跟你来的这个人吗?”我知道自己根本无需否认了,就点点头:“嗯。”妈妈再一次使我出乎意料了,她竟然问:“你扮演女性角色吗?”我简直太吃惊了,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妈妈愣住了。妈妈点点头,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哭起来。我赶快坐到妈妈的身边,摸着妈妈的背,想劝慰几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说话,自己先哭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出话来:“妈,对不起……”妈妈把捂着脸的手拿开,擦了擦眼泪:“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我也不知道。”妈妈说:“你看心理学的书就是因为这个吗?有办法治疗吗?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说:“这和恋母情结有关,也跟我爸常年不在家,对我关心太少有关。”妈妈说:“也就是说是家庭的环境因素?”我点点头。妈妈又问:“有什么治疗方法吗?”我摇摇头:“很有效果的方法没有,而且真的是越治越畸形,最后大部分都会变成疯子。妈,您要让我去治疗?”妈妈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我又问妈妈:“您是不是想把我送到医院去治疗?您看过美国的一部电影,叫《红伶劫》吗?您要是把我送到医院去,也许真的会永远失去我。”妈妈很冷漠地看看我,摇摇头。突然又哭了,边哭边说:“妈妈不会让你去治疗的,如果注定了改不了的话,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吧。妈妈永远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儿、幸福点儿。只是太突然了,妈妈接受不了,好像天塌了……”说到这里,妈妈已经泣不成声。我倒是冷静多了,抱住妈妈说:“您不是总让我坚强吗?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不会想到的,我也不希望这样。可这不是我的选择和决定。我们一起面对吧,总要面对未来的生活。不过,我看您还是先别告诉我爸了。等机会合适的时候,我自己跟他谈。”妈妈流着眼泪点点头……
我和妈妈又聊了很久,当我去给妈妈取面巾纸擦眼泪的时候,发现小卧室和客房相对的走廊上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我知道,那是霆。也许他一直在偷听,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为了避免尴尬,我有意装作没看见。正在这时候,保姆打开厨房的门喊:“阿姨,阿毛,吃饭了。”妈妈擦着泪:“知道了,放在餐桌上吧。”然后对我说:“你去叫他,和你一起吃吧。我不想吃了,要休息一会儿。想静一静,别勉强我了,我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没有办法,我只好同意,并把妈妈送回卧室去。照顾妈妈躺下,给妈妈服下了“心脑康”和正痛片,我从妈妈的大卧室里出来,刚刚关上门,就发现霆在角落里看着我。他靠在墙角上,好像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难劫后余生般,失去了一切力气,就是那样靠在墙角上,急速地呼吸着。他看着我,一副被抓住了的猎物等待判决命运的神情,真让人钻心地疼。
我想起来在淳安医院里孙阿姨对我说的那些话,想起来她对我和霆的无奈和宽容,想起来妈妈那句“永远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儿、幸福点儿”的话,想起霆总是把我看成是女人,真的好失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了?是我老缠着霆吗?是我太堕落、太妖精了吗?是我为了自己的欲望伤害和拖累了所有的人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想。感觉好失败,情绪简直掉到了低谷。看着霆身心疲惫的样子,我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让他来安慰我?不管怎样,我还是迎上去抱住了霆。霆也搂住了我,在他搂住我的一瞬间,我流泪了。这一次的眼泪和以往都不同。这一次的眼泪,甚至超过了我在上海的看守所见到霆时的眼泪。悄无声息,却包含了我和霆相爱以来,全部的情感。也就是这一抱,我似乎找到了归宿、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一切都会过去的,霆对我的爱也许是真实的,永远的。我和霆对视的时候,才发现霆也泪流满面了:“宇,谢谢你……”看着霆,我无话可说,但却突然萌发了想要霆吻我的冲动。我闭上眼睛,向霆献上我的唇。
霆的唇很热,有些干裂,但仍然让我陶醉。我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一丝光明,在流沙中抓住救命的稻草。那是一种寄托;那一种安慰;那更是一种幸福。分开后,我再次和霆对视。霆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诉说的深情。我明白那种眼神,我可以理解和体会霆的心情。我把脸枕在霆的肩膀上,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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