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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迷迷糊糊的我从半睡中惊醒。
是我,南。你休息了?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了。还没呢,你在哪?
很烦。一个人在马路上瞎转。我这才听到电话里有汽车跑过的声音。
怎么了?
不知道。心里很烦,很闷。我们,出来走走好吗?
我答应了他。
出了门,才感觉冬天真的来了。冰凉的风,夹带着一点土腥味,毫无顾及地、任性的骚扰着你。
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么晚南喊我出来。好久没见他了,还真的有点想他。见了他,真想抱一抱他,不知他同不同意。
来到约定的地点,南正在风中站着,领子竖的高高的,整个人显得神秘、忧郁。
怎么了?我发现他的眉头紧锁着。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不是因为我吧?我笑着对他说。开玩笑的,是不是因为快结婚了?
也许吧。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有点想你。我是认真的!南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像是想要表白什么。
他的眼神让我有点慌乱。
是啊,他这几天心神不安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几次忍不住拿起电话想给他打,都又放弃了。
多久没有这样了?我忽然有点害怕,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什么呢?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来,我没抓住什么,好多东西在身边就这样稍纵既逝。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远我而去。我努力过,珍惜过,但两手还是空空的!不要在奢望什么,顺其自然吧。这样安慰自己,但我还是想拥有我应该有的一切。
南,我明白。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很好。不能更好吗?
南。我们不要太贪了。我觉得这样蛮好的。我看了他一眼,南不解地看着我。
还能说什么呢?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爱他就不要对他说。保留一点也许更好。
我们不在说话,并肩走着。不时有风吹来,凉凉的,掀起南的头发,我的衣角。却怎么也吹不散横亘在我和南之间的惆怅。
南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宽大、温暖,手心里汗津津的,很温润。我伸开手掌,我们十指交叉,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是幸福街。我们不觉间又走到了幸福街。
猜猜这是那里?
幸福街。我脱口而出。第一次和南约定见面的地方。
呵,你还记得啊?
为什么不记得?那天你还来迟到了。
没有。那天,其实我早早的就来了。看见你左顾右盼的样子,直想笑。后来见你拿出电话不停的看,我才走出来。
好你个家伙啊。那天你骗我啊,那么冷的天,很让我等你。
没没,知道吗?你着急的样子很可爱。南长出了一口气。我应该很幸运的。我们能做多久的朋友?
我不知道。怎么问这个问题啊?
永远的朋友怎么样?真想就这么走下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也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困扰着我。
南,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我也不知怎么搞的。
我看着他,忽然心生爱怜。谁说男人一定是坚强的化身?男人的苦,男人的累,有几个人看的见?
在南的面前,我觉得我的大脑有点停滞。他问我什么,我都说不知道,因为面对他,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没了思维,没了头脑。我除了听,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
对于他,我除了接受还是接受。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我,我没有力气反抗。
去看看我的新房怎么样?南提议。
你的新房?结婚用的?
他点点头。不远,就在前面一个路口,离这里很近的。
呵,好幸福哟。是不是万事具备了?
是。实在拖不下去了。其实早就装修好了。
日子定了吧?
这个月月底。
哟,那不是快了吗?你应该高兴才对,好事嘛。我想结婚,还没人要我呢。空气有点沉闷。我想活跃一下气氛,但我发现我的嘴很笨。
怎么样,结婚的时候,做我的伴郎吧?南的表情很认真。
不会吧?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森,我是认真的。很早以前,我就这样想过,只不过那时候我找不到合适的人。
哈,难道我就合适吗?还是不要了,那样的事我做不来。
害怕?
害怕?怕什么呀?有什么怕的。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不是我不答应,是我实在没资格。再说,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我真的担当不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楼。南自己的家。
南把我让进门后,打开了CD机,是蓝调爵士乐。轻柔、感性、随意的音乐,水一样迷漫开来,和着房间里桔黄的灯光。
我好像驻足在一艘停泊的船上,随着水的荡漾,波动着。心旷神怡。
三室两厅的房子,刷成了苹果绿、天蓝色和很暖的明黄色。装修不是很复杂,但可以看出是费了心思。像南给我的感觉,简单、感性、明朗、现代。
不错。习惯了到处租房子住的我,到了一个装饰一新的家,心地刹那间温柔起来。
我有点兴奋,想蹦两下,或者想使劲地喊两嗓子。我这屋那屋跑着看,明亮的餐厅,现代的厨卫,温暖的卧室,安静的书房。
喜欢吗?南坐在纯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看着我。白白的沙发衬着穿着一件套头的、黑色的高领毛衣的南,显得他帅气、文雅。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让我遇见?每次看见他,我都会这样的问自己。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喜欢。
南看我的眼神有点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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