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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威和我对望一眼,看着不告而辞的海哥一行,面面相觑。我们肯定,现在心里面最难受的应该是阿威,一面是亚宁的死去,一面是蝈蝈的离别前表白。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威,忽然听见里头有人喊一声:时间到了。
我再一扭头,亚宁已经给拖到一个生锈的小铁车上,被两个穿着脏蓝大褂的火炉工推了向里头的火化室。阿威正怔怔地眼睁睁看亚宁被推走,着了魔一般。
我仿佛看到火炉的铁盖子被拽开,亚宁被推到炉子里的身子在烈火中不断痉挛、抽搐,几柄火红的铁钩子在他身上划来划去,每钩一下便连皮带肉地扯下一大块儿来
亚宁!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向小铁车追去,却一下子给那束掉在地上的蓝色鸢尾滑倒,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板上。喉咙里出奇地干,痒,眼睛也出奇地酸,泪水像突然被关掉了闸门。脑海一片轰鸣,一片空白,像咆哮的阳光一样,炫目而嘈杂。
51.对语
与朋友对语
如清水过身
落花随波
不留任何痕迹
与爱人对语
如匕首过肤
身上残存的不是你
淡淡的发香和烟草味
而是
纵横相织的网伤
和所有普通的高中毕业生一样,我和雷子一起参加高考,暑假,等待录取。
高考成绩下来。雷子的成绩相当不错,能再次考上中国人民大学;而我虽然超过本科线三十多分,但离重点线还有不小的距离。在当初估分时,为保险起见,雷子给我报的是省内一所大学的冷门专业。而他也不顾我的强烈反对,屈才地和我报了同校同专业。
过了炎热而漫长的暑假,录取通知书预料之中地到来了。这时我才发觉到一个不小的问题:我的学费还没有着落。雷子已经管了我这几个月来的吃用,想让他再掏我俩的学费是不可能了,因为他家是农村里比较贫穷的家庭,虽然吃穿无忧,但要每年掏万把块钱供应雷子上学已经是十分紧张,如果再加上我,他们只能去借高利贷了。
雷子总是说玉宁别担心我们慢慢想办法,可我一看见他发愁的样子便难受。我说雷子你别为难了,我自己去找钱,找不到我就不上了,我不会让你再为我作一次难。
而我所能求助的只有杜叔和天上忽然掉下来的哥哥小刘了。但杜叔一家在尉氏涡河水闸上只靠几亩鱼塘和杜叔的几百块钱微薄工资为生,再加上原本已经清贫他们现在还有养活成了植物人的立东和幼小的贝贝。我已经给他们肩上加了足够重的负担,我不忍心再打扰他们。我只能去找小刘。
当我在开封城南的玲子家找到倒插门过去的小刘时,他说早听说你考上大学了,钱我都准备好了。我问你哪里来的钱。他说我妈回来后,我把优优他们的钱都还给了他们,你给的那六十多万块钱除了弥补我妈花掉的那部分,还剩下十几万,足够你上学用的了。
末了,他看着远处清真寺的穹顶说玉宁,去看看咱爸吧,他在监狱里头阑尾炎又犯了,正在保外就医,就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他说他很想你。
他将“咱爸”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看了看身边的雷子,他用眼神给予肯定。
好吧,我说。
小刘师傅,不,或许我该叫他哥哥的。在平姨没有回来之前,他为了凑钱扒周副出来,应经卖掉了周扬家的别墅和车子,目前买了辆都市黄虫跑出租。下午,他带我和玲子去市一院去探望保外就医的周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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