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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凡的生活中,人的一辈子最大的事情就是生与死,生的时候举家欢庆、喜及亲朋,而死又大于生。死的时候四邻黯然、悲痛欲绝,为死者发丧招魂,让死者安歇,恐稍有不周怠慢了亡魂。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像Ave这种男孩子就是这么容易从世上消失,像一眨眼一样容易,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知道。虽然我和Ave 没什么感情甚至说是十分讨厌他,但这时却是那么同情他。因为我想,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说不定他们还以为他们的Ave再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挣大钱追求着美好的幸福生活呢,而当他惨遭非命时,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走过去,用手理了理他一头七彩的头发,抽出手来,指尖满是热烘烘的鲜血。用粘着血的手轻轻合上他描着夸张的紫色眼影的眼睛。看着他粘满了假泪珠的睫毛,心中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跪在地毯上,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告诉已经听不见的Ave:
对不起,的确是我害了你。
抬头看见李文龙站在面前,一张脸平静而慈祥,像我们可敬的长辈,可我知道那是掩盖他蛇蝎心肠、丧心病狂、骄奢淫逸的画皮。果然,他皱了皱眉,对身后道两个人说:晦气,弄出去弄出去。
语气像处理一堆垃圾。
随即一个光头保镖上来,将Ave的两只脚抓在一只手中,向外走出去,像拖一只死狗。Ave彩色的头发在地上拖着,像一抹艳丽的哀伤。
“Ave”,西服革履的李文龙身后忽然跑出一个男孩子,抱住了Ave的脑袋:你们被这样,求你们了,Ave他不喜欢这样。
我认得他就是在李文龙进场时,用张信哲似的嗓音低低咒骂李文龙的蝈蝈。
光头保镖看了眼李文龙,只见李文龙极度厌恶地用粤语说了句什么,光头便马上将Ave从蝈蝈的怀里拉出来,蝈蝈也给带爬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粘着鲜血的Ave的彩色头发。
蝈蝈抓着那把头发,从地上趴起来,嘴唇哆嗦着像快要晕倒的样子,一脸的苍白。忽然他朝李文龙扑过去,像一头发疯的野猫。李文龙没有提防,一下子给扑倒在地上,眼睛甩出去老远。蝈蝈把他摁倒在地上又撕又咬,等剩下的那个保镖将他拉开,我看见李文龙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满是渗血的牙印。
蝈蝈在刚才被保镖拉开时肚子上挨了一脚,他便捂住肚子蹲到一边,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渗出,流到倔强的痛苦的嘴边。
李文龙往脸上抹了一把,再看手上都是自己的血,顿时一张原本慈祥和蔼的脸变得无比的扭曲狰狞。他气得浑身颤抖,那个保镖把疼得抱着肚子缩成一团的蝈蝈拎小鸡似临到客厅后面的卧室,他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把蝈蝈整个人摁到浴盆里。蝈蝈似乎被水呛得喊了句什么,却又被保镖摁在水中。我听见浴盆里咕咚咕咚几声长长的水疱声后,便再没有了动静。那个保镖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卧室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
李文龙一边掏手绢擦脸上的血,一边愤愤地说真是扫兴,本来想好好乐一乐的——回头你给我问问老魏,他场子里怎么净出这种倔骡子,在深圳都没见过这样的——还有,赶紧叫朱秘书过来给我处理一下脸,我有点晕血。
保镖答应了一声往外走,这时先前的那个光头进来说:魏先生有事儿和您老谈。
李文龙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不管他为什么事儿来的,都给我用二十斤“黄皮”打发他。
光头说:好像没那么简单,听魏先生说,说是他手下的那个新当家小江,失手把您老的堂弟李大板牙李爷给作了,他是特意来赔礼道歉的,顺道把上回欠咱的那批“白粉”钱还了。
李文龙冷冷一笑:老二死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该!早听说这个小江是个少见的狠角,老二一直不服他,这回可好受了,我看他那俩板牙还怎么个翘法!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次来北京,谁也不准去招惹那个什么新当家小江,强龙不压地头蛇,见面都给我笑脸叫江哥,谁敢给我逞能去惹他,下场和老二一样,死了我问也不问!
光头忙说是,那是。
李文龙叹口气,问:老二是咋个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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