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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佟和张海宁也住一个寝室,之前我们也曾一起玩过,但是并不能算作熟识,因为他的外表——他的通行证,没有通过我的检验。对于这样一个自己不感兴趣,但是同班学习的人,我的表现相当大众,见面打打招呼,偶尔说说笑话,但是,我相信他们能感受到我紧锁的心门,不愿意对没有通行证的人敞开……人和人的交往,实际的谈笑玩乐只占10%,其它90%看感觉和气场。没有默契,即便有了谈笑和玩乐,也不过是个普通朋友。但是感觉和气场又是最装不来的,所以,和某个人能够成为哪个程度的朋友,两三次的接触其实已经可以彼此感知了。
和陈简佟一起来到教室,他是那种学习很认真的人,一来到教室,就翻开书本学习,而我,先拿出来的一定是闲书,看到快要离场的时候,才不得不拿出课本,做一下自习的样子。两节课的时间用来看小说,真的是很快的,一下子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一起去食堂,我打2两米饭,陈简佟打5两,吓了我一跳。
“你还真能吃啊,我连2两其实都吃不了的,实在不好意思打一两。”
“呵呵,在家的时候就很能吃的,尤其是干完活以后。”
“干什么活,很费力气吗?”
我们各自拿着碗坐下,边吃边聊天。
“干农活啊,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得帮家里做很多事情,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
“呵呵,你都是叫父亲的,很有意思啊,我都是叫‘爸’,你家在农村?你和吴则剑不是一个高中的吗?”
“是啊,他是城里的,我是从村里到城里上学的,所以我住校,他不住校。”
“哦,这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们都是市区的,那吴则剑都不用干活。”
“是啊,不过干活也有干活的好处,我力气还是很大的。”
“真的假的,我们掰手腕,我两个手,你一个手。”
他竟然同意了……
那个记忆中的陈简佟,那个留在岁月长河中的陈简佟,曾经的相识,是那么的真实,当有一天,我靠在他的肩上,说不想毕业,不想分开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至少是在心里,但是,当我行走在上海陌生的人行横道上,接到他那个寥寥几语的电话时,长路,瞬间,到了尽头……
那时的陈简佟,是如此的朴实,朴实的让人对他没有任何防备。我用双手,他用单手,结果,还是只能持平,有点惊讶。
“你好厉害啊,没看出来。”
“呵呵,”他笑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在家里,已经算是力气小的了,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了,要不然,力气还大些。”
“说你厉害,就吹牛了,再大就该去举重队了。”
“是真的,现在还没到干活的时候,等暑假过了,你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结实了,皮肤会黑很多很多。”
“哦,呵呵,我喜欢,健康。”
“健康什么啊,是干活晒的。你们都从来没有干过,你和吴则剑一样,都是白白净净的,还是读书好。”
“你不也在读书吗?”
“我是说,我已经算幸运的了,能出来读书,不瞒你说,别看我现在在学校成绩很一般,用力了半天,你都不怎么上课,上个学期还没有你成绩好,但是,在我家,我可是第一个考上高中的。”
“不会吧,第一个上高中?你们那里的人,不上学,都干什么啊。”
“种地,不种地的时候,就玩,所以,我能考上高中,几乎全村的人都认识我,老人见了都主动和我打招呼,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很厉害啊,第一个上高中,肯定是第一个上大学了,虽然我们学校不算顶好,但是考进来也不容易啊。”
“是啊,后来我就到城里上学了啊,就和吴则剑一个班。”
“你以前和他熟吗?”
“开始不熟的,我是那种很老实的人,他是很活跃的人,高中前两年,我们都没有说过话,他才不会和我说话呢,而且他成绩也不好,我们俩几乎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那后来怎么变熟悉的呢。”
“我是班里的第一名,高三的时候,老师让他和我同桌,想要我带带他,结果,就熟悉了。”
“哦,这么回事。”
“吴则剑这个家伙,非常聪明啊,开始还是我们班里倒数的成绩,和我坐在一起以后,说要超过我,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一用力,成绩就一大截一大截的上升,模拟考试的时候,就和我差不远了,高考的时候,还比我高了1分。”
“呵呵,那你不是很郁闷。”
“不郁闷啊,人家就是聪明,这是学不来的。”
“呵呵,你心态可真好。”
我们的饭都吃完了,边说,边往食堂外面走,“你上个学期和吴则剑关系很好啊,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这些。”
“你们怎么现在好像不怎么一起玩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各忙各的了。”
“哦!”陈简佟,专门捅我的痛处,一提起吴则剑,我的思想很快就飞到了他的身边,楼上楼下的距离,隔天隔地的遥远,过去的事情,也许只能尘封吧……
那次自习之后,我对陈简佟的感觉有所改变,原来木讷的外表下,是一颗纯粹的心。也许人和人的关系,也是可以一点一点建立的吧,有的人认识深了,会远离,比如马华泰,有的人认识深了,却会接近,比如陈简佟,在我很空虚的时候,发现他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很可靠的感觉。憨厚的外表,单纯的心灵,结实的肌肉,有个这样的朋友,不是一件坏事。
和陈简佟在一起的记忆,开始的那么模糊,仿佛只记得相识了,就成了好朋友。他来上学是靠贷款的,家里种地,没有什么收入,而我,又最见不得别人可怜,于是就常常买些吃的和他分享。当一个人用真诚的心,对待另一个人时,他是能够感知的。
没多久,我们俩的关系就已经很融洽了,陈简佟和张浩楠一个寝室,于是,那个熟悉的4**寝室,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每天在那里度过的时间,比在寝室还要多。他们俩是我在班里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们总是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生活,仿佛又充实起来了,仿佛,心里的那片空白,也是可以靠朋友来填充的。风轻云淡的春天一溜烟就走远了,明媚的春光一下子变成了火辣辣的太阳,每天自习以后,陈简佟总是很喜欢和我一起在教学楼前,长长的林荫道上走走,那里人不多,晚上,有徐徐的凉风吹过,那种舒服的感觉啊……什么时候都不会忘。
陈简佟不是那种让我一眼看上去就会心花怒放的人,但却是可以长久吸引我目光的人,小小的眼睛,单眼皮,有一种抵挡不住的憨厚。
而今,校园依旧,我依旧,走在那条林荫道上时,却无法通过时光的交错,找回往日的情怀,校园时光,是一段时间,是一种状态,去了,就不再回来,留下的,只有永远的记忆,和久久的怀念……
走在林荫道上,陈简佟告诉我,他原本有一个弟弟,结果上小学时,因为误踩了高压电线,去世了,于是家里就剩下了他一个,成了家里的宝贝,也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他从上大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以后父母都要靠他,所以他要好好的努力。
我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不要想的这么辛苦,不要过早的给自己背上包袱。但是,站着说话,总是底气不足,想想爸妈每天嘱咐我的内容,都是吃好喝好,从来没说过努力养家之类的话。
陈简佟低调踏实的性格,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我喜欢和他聊天的感觉,也很喜欢趴在他的身上看电影,虽然他有时会说有点热,但是,只要我愿意,做什么,他都不反感,于是,我渐渐的开始对他依赖了……
一天,我正在他寝室里面聊天,忽然,门一开,走进来一个人,我随便抬头看了一眼,却吃了一惊,是吴则剑,我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也在这啊?”他冲我笑笑,说。
“是啊,在和陈简佟聊天。”
“哦,我也是来找陈简佟的。商量暑假一起回家的事情。”
“哦,对啊,你们俩是一个地方的,可以一起回家。”
“是的,你要是放假没事,到我们那边玩吧,比武汉舒服多了。”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一紧,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今天这样说,是出于客气,还是真心,我不清楚。
“好,如果有时间,去找你们玩,反正也不远。”
然后吴则剑就和陈简佟讨论起了暑假回家的事情,我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的湖南话,就打了个招呼回寝室了。
这可是我和吴则剑好久以来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心里有一点激动,我对他的想念,还是那么多,这么久以来,那些感情不是被磨灭了,而是被压抑了,只要他来扯掉封条,那封存的情愫,就又在瞬间重生了。他是真的邀请我去他家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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