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
那段日子我们都很快乐,有时大家玩高兴玩得晚了,就都在兵哥家里过夜。我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日子,每次只要有机会去到兵哥那里,亲手为他下碗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我心里总会感到开心和满足。
我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久持续下去,但就在不久后,王哥被单位派到外地办事处去了。兵哥少了棋友,就对围棋逐渐淡了兴趣,我也就不再有很多机会可以去他那里。
两位实习生顺利完成了实习期的实践学习任务,分别回学校去了,临走的前一天两人还一起请我吃了顿饭。选了我们平时最爱去的一家叫“记者之家”的餐馆,点了平时我们最爱叫的水煮肉片、青椒土豆丝和炝炒凤尾。想着他们陪着我工作的那段日子,有说有笑的,现在两人要离开了,我很可能又要孤独的工作,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其实我所谓的孤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要离开,也是因为工作之外的时间里不能再经常见到兵哥的缘故。
女孩子总是很细心的,让我吃惊的是,小崔不但看出了我的伤感,而且看出了我的伤感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离别。
在吃完饭一起走路回报社的时候,小崔问我是不是最近都不常去雷大哥那里了,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看得出来,我最近工作中表现的心情都和前段时间不一样。我说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小崔说大家都看出来了,平时你总是想快些把事情做完就离开,但是最近却又开始常常在报社待到很晚了。
的确如小崔所说,一切都从我虚幻的想象又回到了现实中,我所想象的那样的快乐日子是不可能长久持续下去的,兵哥迟早还得再谈女朋友,而我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但我想要的生活是怎样的?我自己都不能确定。
好在手里有几个选题要做,加上刘燕的杂志社又找我约了两篇专稿,我又可以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碌不算是坏事,总比自己一个人无聊的时候胡思乱想要好得多。因为忙碌,我习惯了不常见到兵哥的日子,有时他会给我打电话来问候一下,末了总会说上一些温暖人心的话,像“有什么事要跟哥说,哥知道你心里有些话是不能和别人说的。”之类的,每次听到都会让我感动得想哭。
刘燕来过我这里两回,她知道我在报社加班赶稿,每次来都会带我喜欢吃的香辣兔头和一些烧烤。我感觉她是在接近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只有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想把我和她的关系维持在普通朋友的那种程度。
那些天赶稿的时候,忙完时间都太晚,没法回家去,只有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凑合着在报社里睡沙发,每次睡觉我总选择兵哥睡过的那张沙发,我就是那样不争气,才没几天不见兵哥,心里就很想,很想他。总想在他停留过的地方去找到他的踪迹,也捕捉到他留下的气味。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但我真的沉醉在这样的幻想中了。
相聚的日子总是有限的,而快乐也总是那么短暂。很快,兵哥又接到了新的任务,要去外地办案了,这一走至少得走三个月。
兵哥离开成都的前晚,我还想着约他一起吃饭,但他的一帮战友已事先约了他为他饯行,他没叫我也去,我明白应该是喻洁也要去的缘故吧,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过,当我一个人从酒吧里醉酒出来的时候,我突然不想回家,想马上见到兵哥。
他们一帮战友聚会,一定也喝了不少酒吧,这个时候兵哥应该是休息了,但我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思念,我坐了辆出租车到了他军区北门门口。我给他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次他才接,我说我想见你,我现在就在你们军区北门外。
他出来了,穿着军装,看我样子喝了很多,他说你怎么喝成这样了啊,他不知道我是刻意去酒吧买的醉,或许他知道,他这一走我又将如何牵挂和思念他。我只记得在路灯朦胧的灯光映衬下,兵哥那张脸显得更加的好看。加上他善良的内心,使得我对他的这张脸更加的着迷。
虽然很多人醉酒后都会意识模糊,可我偏偏不同,觉得自己醉酒时内心却比平常更清醒。兵哥扶着我,问我不要紧吧。我说没事,我们一起去河边走走吧,就十分钟,我知道你明天要出差了,但我就是想见见你。他说好吧,然后我们就从军区北门口的小街走了出去,到了河边。
“哥,明天你就要走了,我很舍不得你。”我说,兵哥笑了,说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干嘛这样啊。我说哥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兵哥默然。我知道,他是选择沉默来表示他的态度,他并不是同志。但他却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让我不难过,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我们回去吧,你喝成这样了,就去我那里歇一晚吧,只是明早我九点就得出发,就顾不了你了。你自己睡醒后再走吧。”兵哥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关心,但却不是我所希望的那种关心。这个善良男人的表情,让我那一刻感觉好痛苦。尽管我告诉过我自己不能爱上他,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其实我早就爱上他了。爱人太伤,更何况是爱着一个非同呢?
回到兵哥的住处,我看到兵哥的书桌上有盆蝴蝶兰,我说好漂亮的花,兵哥笑了说还行,是喻洁送来的,我心里失落的情绪更加强烈了,他们还是交往了,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看着兵哥为我忙着铺床,又去厨房烧水,我对他说:“哥,能过来下吗?”他说怎么了,是不是头晕不舒服,说着就过来伸手摸我的额头,我说没有,我没有多想就冲口而出:“哥,我知道你不是同志,可是明天你要走了,我可以抱抱你吗?”
兵哥看着我,眼神很深,他点了点头。于是我起身猛地抱住了他。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我的寂寞,我的压抑,在这一刹那间,好象找到个倾泻的出口。我加大了我环在他腰际的双手的力度,兵哥的身体我并不是第一次抱,但这次感受不同。我甚至想要和他赤裸着面对彼此。可是我在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幻想,一个根本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一刻我控制不了情绪,竟哭出了声。兵哥惊呆了,他也许没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如此痛苦。所以他抱着我说:“晓松,别难过,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啊。”
“别这样,真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了。你这样子让我很担心啊!”他反复地说。
兵哥的自责却让我更难过,本来我和他交往的目的就是不太单纯的。应该是我向他道歉才对,可是善良的他却在跟我说对不起。这让我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的双手在兵哥的后背上摩挲,我的唇轻吻着他的耳。我心里很清楚,我是真的很爱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他愿意,我希望我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带给他快乐,可他却偏偏不是。
兵哥也知道在这方面他帮不了我,所以,他只有一任我在他身上尽情地流泪。我哭着,放肆地哭着,压抑好久的心情喷涌而出。我把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脸,我的手也紧紧地抱着他,我的泪水恣意地浸润着他的脸。我知道,过了那晚,我将很少再有机会抱着他了。
那夜。我在我爱的兵哥肩头上哭泣了很久,哭一个同志爱上非同无法回头的悲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