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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二哥杨海祥,杨海晨自小就有点怕他,他这人挺古板的,说一不二,正经八百,每次看到杨海晨都只问他学校的事儿,让杨海晨都感压力了。杨海晨就没想到,小时候跟二哥不亲,自个还总躲著他,现下都成年了,反而熟络起来,连二嫂也开口闭口海晨海晨的叫得亲热。
最近二嫂叫杨海晨往她家吃饭叫得特别频,连周源也要笑话他,说你二嫂嫌米多呢?
杨海晨起初没瞧出甚麽古怪来,直到一天上二哥家,一进门就瞧见一好眉好貌的女孩坐沙发(违规词)上冲他笑,他才恍然,心里一个劲骂自己笨,怎就看不出来二嫂的诡计呢?
那女孩二十上下的样子,留著清爽的短发,嘴边挺深的一对酒窝儿。杨海晨有点头痛,却还是礼貌的跟人家打招呼。一旁二嫂抱著孩子,嘴却不停,一个劲儿介绍说,这是欣霞,我同事的小妹呢。
晚饭後,二嫂要杨海晨送女孩回家,连二哥也煞有其事地看了看挂锺说不早了呢,海晨你送送人家呗。杨海晨当然半点没有推托,他这人,虽是个弯的,可对女孩子,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男人甚麽该做甚麽不该做,他清楚得很,绝不会让女生有半点难堪。
一路上杨海晨就跟那欣霞聊学校的事儿。萧欣霞今年才十九,还是一大学生,她跟婷婷不一样,她是属於比较文静的那类型,话不多,总是杨海晨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然後又抿著嘴笑,露出一对酒窝。
杨海晨发现,萧欣霞这女孩其实挺漂亮的,比婷婷漂亮,而且是那种感觉很清纯的漂亮,没半点做作,就是爱害羞了点,走路总爱低著头,露出雪白的脖子。
杨海晨心中就懊恼了。这麽好的一个女孩子,他怎能白白糟蹋了?苦恼的当头,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
母亲在电话里问杨海晨隔天回不回家吃饭。杨海晨说可以,又说,我刚从二哥家出来呢。母亲听罢乐呵呵的笑了,她多希望他们兄弟仨能多热络热络啊,便说,有空也去看看你大哥,他搬新房子了呢。
杨海晨应了声,又跟母亲聊了几句,把电话挂了,冲萧欣霞腼腆一笑说,我妈呢。
萧欣霞笑笑,没多说甚麽。
杨海晨便接著说:“她让我明天带我女朋友回去吃饭呢。”杨海晨听见自己的口吻也觉可恶。
萧欣霞眼看前方,表情没变,还是那样抿嘴笑著。顿了半晌,才转过来说:“你女朋友是学生嘛?”
杨海晨倒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他东西,便随口说:“在工作了。”
往後两人又随便聊了些甚麽,都是些不著边际的话题。到家时萧欣霞深深看了杨海晨一眼,笑了一下,低著头转身走了。
她心里庆幸,杨海晨在她还没有对他产生感情时,就表明了立场。在她看来,杨海晨的确是过优秀的男孩子,外表斯文柔驯,对女性温柔体贴,与家里关系也好。萧欣霞就想,这样的男孩子,怎麽可能没有女朋友呢,胡碧琳还想著要把他俩撮合,真傻,她自个也傻。
杨海晨回到宿舍,把事情给周源讲了,周源叼著烟看他,幸灾乐祸的笑。
杨海晨有时真不明白周源是怎样看待他的性向的。杨海晨觉著像周源这种汉子,不可能对一个同性恋半点不介意。可周源的确从没表现过哪怕一点点的避忌,还是把杨海晨视为至亲的弟弟,甚至不怕跟杨海晨有身体上的接触。
一次杨海晨从外面回来,周源突然问他,你爸妈都怎样唤你?
杨海晨奇怪:“怎麽?就叫我名字啊。”
“连名带姓的?”
“哪是,就‘海晨’啊。”
“那你那位还唤你‘晨晨’呢,我都听见了。”
杨海晨本身也是不喜欢大雄这样子唤他,可嘴里还是不放软:“那怎麽了,你还不是唤你那位‘婷婷’啊?”
“这哪里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杨海晨这回是铁定不让步。
“‘晨晨’听著多别扭啊。”
“‘婷婷’就耐听了?”
周源没想到杨海晨会跟他针锋相对,他忽然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他沉著脸,调整著呼吸。最後他盯著杨海晨,轻蔑的笑著:“黏滞!呕心!”
杨海晨不怕周源说他黏滞,可呕心这词,的确有点伤到他,他感觉心胸刺痛了一下,一下子也泄了气,便没再答话,只低头解著领带。
周源也觉著自个是说错话了。他紧盯著杨海晨的背影,试探般说:“你生气了?”
杨海晨瞄他一眼,笑了,可那笑容在周源眼中要多牵强有多牵强。“疯子,看你婆妈的。”
周源知道杨海晨是给伤到了,他也不明白自己怎就会突然说出这种伤人的说话呢?他想说几句好话,他想说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说他觉得大雄这人其实也满好的。可他最终甚麽也没说,只沉默地看著杨海晨往浴室走,然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无奈地想,杨海晨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变得婆妈了。
经过这事,杨海晨发现,周源其实多少也有点看不起他。周源只是为免让他难堪,不表现出来罢了。杨海晨有点难过,他沮丧地想,世上始终不可能有能坦然跟同性恋相处的直人。他甚至在盘算,是不是该在外面找房子了。
小陶听见杨海晨想要找房子,心里想他定必是跟室友闹不愉快了,也没多问甚麽,只说,住你bf那不就好了。
杨海晨摇摇头:“这哪成啊?”
小陶没好气,他有时真厌烦杨海晨这样子,不管对方是谁,也得客气一番,也不知他在顾忌些甚麽。“有啥不成了?他是你bf,你把他身家吃个一乾二净也没人敢他妈说你半句!”
杨海晨没管他,迳自说:“我看东区那边有些二手房子挺不错,一室一厅,首期二千也不用,就是远了点,一小时的车程,操,多不方便。”
小陶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瞅著杨海晨,吸了几口烟,最後叹口气说:“你要真纯粹为了躲你那小室友,也不用麻烦了,我那里多的是地方呢,只要你不嫌弃。”
杨海晨哪来嫌弃的道理?他感激小陶都来不 小陶当然也明白杨海晨在想些甚麽,他冶艳的笑著坐到杨海晨身上,两手圈住杨海晨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杨海晨也没加以阻止,他知道小陶又在借酒装疯了,小陶经常这样,有事没事也爱往人大腿上爬。
小陶一脸挑逗的看著杨海晨,酒吧内昏暗的灯光,让小陶看上去真有几分像女孩子。小陶往杨海晨脸上喷了口烟,慢条斯理的说:“怎麽?你还怕哥哥我忌讳了?啊?第一天认识我了?”又拍拍杨海身的脸:“我告你,你就是来了,我一样带男人回来睡,憋死你!你不要搬你bf那嘛,你的事,哥哥我可不管!”末了还凑到杨海晨耳畔说:“我一晚上没男人操也活不了!”
杨海晨可不怕他这一套,他扯下小陶的手臂,认真盯著他说:“真可以吗?不会不方便?”
小陶推他一把,从他身上下来,又抽了几口烟,才闷声闷气的说:“你这人,真他妈没劲!”
阿民的姐姐住在东区,杨海晨之前曾在那边看房子时碰到过阿民,因此没多久杨海晨要找房子的消息便传到周源耳里。
周源听见这消息时,正跟老彭出车往工厂跑,那事是老彭先带起的。其实那事儿本来就没人说过要隐瞒,老彭这人向来又直来直去的,跟周源跑了一段路便没头没脑的问他:“小杨房子找到了没有?”
周源也没听出老彭话里的意思,只一愣一愣的问:“甚麽房子?”
这边老彭看周源这反应,也是懵了一下,直觉的问:“他不是要搬出来住吗?”
周源心里咯登一下,立马说:“谁说的?”
“阿民啊。他在东区碰见小杨看房子呢。”思前想後,又补充一句:“哎,他没跟你说?”
周源扒拉了一下头发,没吭声,低头点烟。
老彭便接著说:“他没跟你说,那就不是要搬出去吧。给家里找的呗?我就说,住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要搬了,咱宿舍条件也不是糟到哪去了呀,还不用钱呢。”
周源一到工厂,便躲到一边去给杨海晨拨了个电话。
“喂。”杨海晨好久才接听。
“你是不是在找房子呀?”周源劈头就问。
“这……”杨海晨倒是让他问倒了,心慌了一下:“这事咱们今晚上再聊,我在忙呢。”
“你忙甚麽?”
“得开会呢我。”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找房子干嘛?”周源穷追不舍。
“……”杨海晨被他问得无可奈何,只得沉默了。
“……你是不是想搬外面住了?”周源低声问。
“我还没决定的。”杨海晨只得说。
“你这是为什麽呢你?”周源急了:“怎也没听你提起过?啊?”
“不是,我……”杨海晨百口莫辩:“这样,我今晚上再跟你谈?好不?”
“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那事生气?”周源又说。
“不是,你别乱想。”杨海晨那心慌啊,冷汗都泌出来了:“哎,周源,我真忙呢,真得挂了。咱今晚聊,好吗?”
“……好,那你今晚别乱跑,我在寝室等你。”周源沉著脸,挂了线。
接著的一整天,周源都有点儿魂不守舍。说真的,他觉著杨海晨这回是太不够意思了。他就不明白,有甚麽事不能摊开讲的,他怎能说搬就搬,都不把他这室友当回事了?
周源越想就越不甘心,杨海晨搬进来整整有一年了,周源真一直拿他当亲兄弟看,与他坦诚相处,可杨海晨呢?大事小事也爱隐瞒,甚麽也不跟他说。他也不是管他了呀,也不是嫌他了呀,他要宠他都来不及了,杨海晨怎麽就事事忌著他了呢?
周源心里那个委屈啊,真想立马把杨海晨抽出来问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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