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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行
2017-12-23 19:26:20 来源:网络 编辑:知雨 作者: 点击: 评论:查看评论 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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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镖的家伙被老师踢了两脚。

我抹去额头的汗水,继续和面。

一边揉一边想起了任成刚。

唉,为什么与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我都没想过要做些面点呢?

其实这些面点很简单,我们想吃的时候亲手做一些,肯定又卫生又实惠,不必到蛋糕店去花冤枉钱。还有,那些美轮美奂的蛋糕,我最爱吃的水果蛋糕,只要用心,我会比店子做得还漂亮,还可以自己去随意发挥,什么口味什么配料,什么都可以。可惜的是竟然都没有去做,连想都没想过。

面包出炉了,烤糊了。
上炸油条课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我的操作台靠近窗口,油烟呛得我掉眼泪,我打开窗把头探出去,拼命呼吸凉爽而又新鲜的空气。

空气中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我知道过不多久又到了杨絮飘飞的时候了。

然后我看到街上走过一个人,从俯视的角度只看到半张脸。

那是一条修了半天的路,除了学生们很少有人会走,车辆一概绕行,路的这边是我们的楼,另一侧被高墙围堵,但在楼上能看到围墙里面,空旷的土地,像是个未施工的工地。

他沿着墙走过,步子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儿那样。

一瞬间,我脑袋“嗡——”地一下。

李燃?!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忍不住丢下筷子往楼下追去。

等我出了楼来到路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我判断着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两步,一直到了路口,前面不是施工区道路已经开阔,马路一直通向热闹的繁华都市。

没了踪影,或许我这是幻觉。

还是不甘心地眺望了一会儿,街上行人走过,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晚上回到宿舍里我又想起了这件事,心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不安。

应该是李燃,我不会看错,但他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

他走路的时候背挺得很直,他很苗条,步子也很大,他还在这个城市?

或者说,他就在附近?

绝不是巧合,我告诉自己,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因为我已经有过了这样的经验,在自己住所附近邂逅了邢亦学。

我立即拨打电话给邢亦学。

“告诉我,李燃在哪里?”

他应该是愣了一下,反问:“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让你告诉我,李燃在哪里?”我语气很强势。

“我不知道啊,真的,”他说:“他已经不跟林会长了。上次因为偷了你的钱,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吧,所以就没再跟我。后来,他应该是被九叔要去了,也或者是林会长把他送人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会长不是很敌对的吗?手下有随便送人的?我不信。”我说:“根本不成立,自己的人都了解情况了,成了别人的手下,那也就没秘密了。”

他说:“没那么严重。最底层的弟兄们啥都不知道,都是单线联系的,李燃也就知道我,董会长那边也知道我。李燃……实际上是他盯任成刚的任务没完成,所以顺手偷了你的钱想邀功算有个交代,但又把钱退给了你,林会长觉得他不中用想……除掉他,董会长保的他。所以他现在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等等……”我猛然地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九叔就是董会长?”

“……我没说不是啊。”他说:“九叔就是董会长。小冬瓜你别问了,千万别对九叔感兴趣,你现在是林会长的人。不能节外生枝了,知道吗?”

“……恩。”我想了想,答应着挂了电话。

我相信邢亦学的话,他没必要欺骗我。

那是因为我相信我对李燃的感觉,当发现他是贼的时候我震惊愤怒与憎恨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钱,更是因为受到了欺骗,尤其是,这种欺骗始料未及和平白无故。我一直没有去认真地想过他是否有苦衷,但是一个没有苦衷的人不会去做人所不耻的事情。他的眼神那样清澈,笑容也那样明朗,他靠在我的怀里,站在我的门口,他在午夜为我轻轻歌唱,流下无声的泪水。

当我知道那什么所谓的洗面奶其实是**的时候,我对他的憎恶加剧,即使我失去的钱已经完璧归赵,我仍不肯原谅这种下药坑人的手段。

可邢亦学的话让我猛然明白,他实际上跟我没什么区别,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任务没完成无法交代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他肯冒这样大的风险把钱吐出啦,留给自己的又是什么境地呢?

难怪他下落不明,我都没去预想过,他可能会被林会长杀人灭口……

但是,我又看到他了,就在我楼下。

难道?

他是董会长的人,也就是说,董会长也在行动?

但这是一次什么样的行动呢?种菜做饭的行动?

这个行动有我,也有他?

没有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条街根本不是路人常走的路,挖得像烂疮病人的皮肤,捡矿泉水的大叔都不会望里张望。

他在这里,他在做什么?

这个夜晚又失眠了,无可避免。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至少,李燃的偶然一现证明了一点,我在此地不是琵琶会无聊的考验,而是行动的一部分,哪怕这部分是在学做面包。

做面包到底是什么任务?不知道,我搜索我大脑里存储的所有经验与判断,那些看过的侦破小说悬念电影,那些道听途说的奇闻异事,我找不到做面包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一直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地上丢了一堆烟头儿。床下的同学呼噜大作,真羡慕他们的单纯与平庸。

大概凌晨4点多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去。

好像才闭眼,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

“轰——”沉闷的压抑的巨大的机械的声音,大地好像在发抖。

我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下床的已经跳了起来,叫骂,妈的咋这么吵呢?!

45我们在三分钟之后找到了原因,声音来自于对面的高墙之内。

是什么巨型机械在施工,挖掘或夯地,尘土不断地飘过来,人声嘈杂,像是来了大部队。

到了实习教室从窗户里便看得清楚了,果然是“大部队”,黑压压可能有一百多人,挥舞着铁锹,追随着挖土机,正在大兴土木。

他们一直从六点钟干到十点左右开始吃饭,送餐车摇摇晃晃开了进来,民工们坐在地上就着尘土痛快地大吃着,吃完把饭盒一丢继续干活了。

秩序井然,没有看到任何闲散的迹象,他们蚂蚁搬家一样闷头干着,中午的时候换了一批人,这批人一直干到晚上,外面架起了灯,把整个工地照得通亮,晚上十点多还在施工。

同学们叫苦不迭了,因为很吵,吵得人脑袋痛。

实习间里很闷,温度也很高,但不能开窗,外面尘土一直飞过高墙飞过来,面包变土包。

宿舍里也不能开窗了,轰隆隆的声音震得窗户玻璃一起共鸣,摇摇晃晃的。

“这不是扰民吗?”我说:“给报社打个电话,让媒体曝一下光,不是说到了晚上几点就不让施工了吗?”

“老肖你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啊?”他们说:“这是特批的,赶工!”

“赶工?”我问:“赶什么工啊?盖房子?”

他们说是会场。

一下子明白了,就像是道闪电,照亮了什么。

肖立冬啊肖立冬,亏你自诩认为自己有多聪明,竟然连这个都没弄清楚。这里的位置刚好是世界大会的会场边儿上,周围该清理的清理,该搬迁的搬迁,这个学校也即将拆掉,他们派我来根本就不是学什么厨师技艺,一定和会场有关!

是啊,他们弯来绕去,始终是在打这场大会的主意,这是一次世界性的活动,据说届时会有很多外国的头头脑脑来参加,自然牵动着全世界的焦点媒体,那时候出了任何纰漏都是世界性的影响……

我敢断定,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琵琶会一定不肯错过,那么,倾其所有无孔不入也是正常的,所以李燃出现在这里根本不足为奇,或许,丁以蒙也会出现……

想到这里,我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沉住气,对,邢亦学告诉我一定要沉住气,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

因为想通了一些问题,我的心情不再沉闷了,听着外面施工声音,别人烦躁不安,我却有些怡然自得的味道。

“神经病。”他们说。

可爱的孩子们,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很多神经病,不过每个神经病都有病因,并且,哪怕知道病因也无法治疗,呵呵。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到附近一个早餐摊上吃早餐,走了两步才发觉早餐摊已经撤了。

没办法,开始施工了,尘土飞扬的根本没法做生意。

好在还有家带遮阳伞的小吃店没关门,我曾在里面吃过,味道很差,因此再没去过。

一进门,好多人都挤在里面,排队买油饼。

老板乐呵呵地忙个不停,想必是周围的摊子都撤了他的生意因此转好,我看队伍很长,估计排到我汤都冷了。

刚想出去,听见食客在跟老板打招呼。

“生意不错啊老兄,瞧您忙的。”

“也不行,就这两天儿吧,我这铺子也马上就拆了。”

“恩,对,说拆就得拆,这是没商量的。补了不少钱吧?”

“屁钱!比东边那片少了至少一半儿。不过没办法,谁让咱们这儿不是黄金宝地呢。”

“哦……看样子这早晚都不歇班地干,赶得挺急啊。你说这会场不会现在才建吧?大会还有半年就开了。”

“不是会场,是停车场……”

我明白了,这里建的不是会场,至少不会是主会场,应该是停车场。停车场的工期显然短得多,那琵琶会派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我又陷入了迷惘。

沉思着往外走去,就在这时撞到了一个人,李燃。

“啊?!……”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叹。

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马上闪开了身让我出门,但我没有出门,先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外拉。

他很急,焦急地东张西望,跟着我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围墙跟儿下。

“你还认得我吗?”我说:“别说你不记得,李燃。”

他紧张得嘴唇都在抖,叫了一声,哥。

“还好,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我说着,突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眼睛里分明有泪光在闪动,急切的、焦虑的、恐惧的、无奈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紧张得手指都在抖,我的手一松,他踉跄地靠着墙边堆坐下来。

“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的局促不安提醒了我,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至少是有人在监视或控制着他。他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制服,头上还戴着那顶鸭舌帽,浑身上下有油污的痕迹,应该是汽车修理车间的工作服或是擦车工的衣服,然后我看到了他的手,红红的有些皴裂,三月料峭,晨风微寒,我的心一疼。

我说:“今天晚上八点,浪潮网吧,你来见我。”

“不行,我……”他欲言又止。

“不行也得行,你自己想办法,要不然,”我说:“我就去找你。”

他沉默了,我知道他是默许了。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是在唬弄他,但根据他的装扮和背景,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这附近一定有个修车或洗车的地方,他一定有任务在身不会贸然离去,只要想找我是能够找到他的。

就这样我们的重逢用了不到两分钟便告结束,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但彼此心里肯定都是翻江倒海的了。

没到晚上八点我就去了附近的浪潮网吧,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窗户里能够看到网吧唯一的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一目了然。

我想,李燃一定不会失约,但是他会怎样面对我呢?

他如果顶不住压力,把我出现的事情对同伙说了,事情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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