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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04 13:45 79.
经过了一晚上的闹腾,大家都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早,众人还在梦中酣睡的时候,我已经被哨兵叫起来上岗了, 留队人员比较少,中队岗位又多,所以我们现在每个人大概一天都要站三四轮的岗。
我仍然是上的支队门岗,领班员是田森。在这个时候上岗,意味着不能亲自跟班长上作最后的道别了。
心里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身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就是我们的第一天职。
当我站在支队门口高高的岗台上时,起床号响起了。
不久后,从营房那边传来的一声声嘹亮的口号声,还有开饭前那高昂的歌声,我仿佛都能在脑海中幻想着当时的情境。
吃过早饭后,支队营区内的广播就开始循环放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记得当初离开家乡,带着青春梦想走进部队。时间它匆匆似流水,转眼我就要退伍把家回。
告别亲如兄弟的战友,走出热气腾腾的军营。回头在看看熟悉的营房,历历往事再次涌上心扉。
忘不了第一次手握钢枪的陶醉,忘不了第一次紧急集合的狼狈。忘不了第一次探家的滋味,忘不了第一次过年深夜独自一人想家时流眼泪。
流过多少汗那,但我从不后悔。吃过多少苦啊,但我从来不觉得累。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其实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愿离开部队。“
听着这首歌,我轻声哼唱着,心里真是百般感触,两行热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像他们那么坚强,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女人,所以这辈子泪水才会这么多,才会这么感性。不管对亲情,对友情,还是对爱情,我总是投入自己百分之百的精力来经营。殊不知感情越深,离别时要承受的痛苦就越大,受到的伤害就越深。
不知什么时候,田森从岗楼内走了出来,站到了岗台旁边。
“你哭什么,他们还没走呢,一会他们过来了你还有眼泪出来吗?”
“要你管。”我吸吸鼻子,迅速拿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他对我取笑道:“想不到你还真爱哭,第几次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女人一样。”
“哼。”
我没有继续搭理他,继续跟着广播轻声哼着歌。
“他们过来了,你是哨兵,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田森站得笔直,对着我嘱咐道。
听到田森的话,我眼睛朝斜前方望去,戴着大红花的退伍的老兵走在前面,背上背着打好的被褥,手里提着随身携带的背包,留队人员手中拿着锣鼓,紧随其后,列着队伍一起向门口走来。
队伍走到大门口的空地前停了下来,此时送行的大巴已经停靠在了外面,支队的领导也从支队办公楼里列队走了出来和留队的战士分别站到了门口两侧。
退伍老兵则面对着支队办公大楼站成了一排。
“敬礼!”
队长洪亮的口令在静悄悄的营区内响起,他们对着那飘扬的五星红旗,整齐划一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不管离开的人是欢喜还是心有不甘,在此刻,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
如此的庄严,如此的神圣。
“礼毕!”
随着队长的命令,留队战士猛烈的敲起了手中的锣鼓。
在喧嚣的锣鼓声中,老兵们一个个的跟着支队领导握手、敬礼,一个一个的经过岗台,迈出大门,登上了门口的大巴。
当第一个老兵经过我面前时,我肃穆的举起了我的右手。
虽然他们没有对我回礼,但是我并不介意,我只是想为他们在部队所奉献的青春献上自己的一份敬意。
班长是队伍里最后的一个人,他在经过我的时候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我。
他转身面对着我,身体站的笔直,庄严的给我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才转身迈出大门,登上了大巴。
我知道,唯有我敬爱的班长,不会把我忘记。
唯有他,无论在何时,在何地,在何种情况,都会给予一名军人应有的尊重。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那双紧盯着我的明亮的眼眸,在日出的映射下散发出的万丈光芒,那里面似乎蕴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车辆慢慢启动,缓缓向着远方驶去,车内的老兵紧紧的贴着玻璃,对着窗外那些一起挥洒过汗水的战友们不停的挥动着手。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们的眼角已经湿润。
车辆渐行渐远,消失在那林荫大道上,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再见了,我亲爱的班长,再见了我的好大哥。
保重。
80.
老兵退伍后,就算正式进入了冬训。
人少了,上岗自然就变得频繁起来,训练也少了很多。再碰上有什么勤务,如果不是要留人在中队执勤上岗,基本都要全员出动了。
因为人数锐减,整个中队失去了往日热闹的景象,显得有些萧条,连集合站队喊的口号声都死气沉沉的。加上去骨干集训的还没回来,又要准备派人去教导队带新兵,中队里人气更加稀少。
也因为这样,我们以前的六个班将要两两合并组成三个班,直至新兵下连之后再进行调配。
我们一班是跟二班合并在一起,代理班长是田森,(因为原来的二班班长张雨和我们班的班副刘涛还有张扬士官都要准备去教导队带新兵。)
副班长是以前二班的班副李卓。战士有我、王子豪、肖彬,毛天宇和王勇一共十个人,因为老毛跟王勇还没回来,所以目前班内就只有八个人。等到他们两回来,带兵的三位班长就要离开了。
如果在没有跟肖彬吵架之前,要让我们分在一起,那我简直就要乐疯了。
可是现在,面对着大家这种无比尴尬的关系,凑在一起简直就是种精神上的煎熬和折磨!
加上在冬训这种惬意无比的日常生活里,整天不是上岗就是呆在班里写写信,抄抄政治笔记,偶尔下去活动活动身体,根本就无法大量消耗体内过剩的精力!就别谈用什么高强度的训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自从我们分在一个班后,两人整天就跟仇人一样,除了集合列队要捆在一起,其他时间我走东他就走西。
迎面走来看到对方就立刻绕道走开,就算在班内写心得体会和抄政治笔记的时候都要坐得远远的。
我们就跟两块异性的磁铁一样,根本不能靠近。我为了让他不好过,便对所有人都热情万分,各种卖萌,各种大聊特聊。唯独跟他,一碰面就立刻拉着张脸,就像欠了我几百万似得。时间一久,其他人也都渐渐感到了我们之间的异常。
豪哥找了个机会,把我们两个拉到了天台盘问道:“疯子,肖彬,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啊?以前不是跟连体婴一样的吗?不粘在一起都看不习惯,现在怎么一见面就跟见仇人一样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好好解决嘛,不要拉这个脸,大家都是兄弟!”
“哼。”
肖彬抱着双臂,侧过身体,看都不看我一眼。
见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就上火,赌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人家摆明了看不起我,不想跟我做‘兄弟’啊。他是谁啊,富二代,高富帅,我就别热脸贴他冷*了,自找没趣,走了。”
说完我扭头就走。
“你给我说清楚,谁看不起谁!别往我身上泼脏水!”肖彬转身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说:“说的就是你!你少给我装清高,立刻给我闪开!”
我用力推开他,他一下没注意被我推了个踉跄,他立马冲上来拽住我的手臂,眼睛有些发红,像只发狂的野兽,怒吼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别在这假惺惺!”
豪哥一个箭步插进我两中间把我们推开,嚷嚷道:“喂喂!你们两个别这样好不好!有话好好说!”
我也怒火中烧,猛地甩开他的手,对着他们一顿乱吼:“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碍谁!王子豪你以后少管我们的事情!不然跟你绝交!”说完推开他们,往楼下跑去。
“疯子!”
“你别叫他,让他发疯好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模糊的话,我的心越来越痛,仿佛快要痛的不能呼吸。
明明就是很想好好跟他说话,为什么一看到他就非要跟他对着干…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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