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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离了巷口的灯光,我俩的身影儿就急三火四地赶在了脚步的前方。且又一纸浮动着的幽魂一样,贴了地面长长的铺展开来。单薄、起伏、零乱……寿命也短。不消一会功夫儿,它们就全都被周围的黑暗,给吞噬得无影无踪了。于是,我俩整个儿的人也就如同身陷进了一座黑沉沉的洞。
——天啊!真是不敢想象,旧城老住宅区的夜晚是这般的黑。黑得人心慌慌的。
巷子的尽头,迎面是一堵黑漆漆的墙。他手持火机燃着的光亮中,我还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扇黑漆漆的门。金属钥匙开启门锁的清脆,零零碎碎地打破了夜的沉闷。随后,被推开了的门“吱嘎嘎”作响。我则胆怯地四下里张望,生怕那浓浓的黑暗,突然崩裂了,山一般地重压下来。
屋子里,亮起来的灯光也暗。及等稍稍挨近了那敞开着的屋门口,一股子呛人咽喉的霉腐气味儿,就直冲了出来。我下意识地掩了掩鼻子,门槛以外停留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却径直走了进去,头也不回,对我没有丝毫的照应。
进到了屋子里去,只见他立在了地中央一张方形桌子的旁边,人不说话,还在灯光底下皱起了眉头。接下来,又伸伸手,从衣兜里面“悉悉索索”地掏出一盒香烟来。
我怕那条黑黑的巷子,转回脸儿去看一看的时候,自己的双脚也就一步迈进了屋门槛儿,随手还将那身后的门扇,轻轻地掩上了。
再环视四周,屋子里的陈设有一些简陋、杂乱,一切都显得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只是在他依靠着的桌子上,偏偏放了一只精美的景泰蓝烟缸,还泛着些许五彩斑斓的高贵亮泽,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隔了墙,传来邻居家老年男人深重的喘息声,以及竭尽全力的咳嗽声。这是黑夜里所能够听得到的最强烈的声音,最空洞的声音,最震撼的声音。我的心跳更是“嘭嘭嘭”地加速了,手臂上的汗毛也有了微微的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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