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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升入了大四,重又回到了学校生活。因为不准备考研,所以我显得很轻松。每周三和安的电话沟通也改成回家和他见面。除此之外,老大的一个家教也因为他要K书本而推给了我。本来我没想接,可一小时50的价钱实在是诱惑了我。因为没干过,第一节课还真有点胆战心惊,可毕竟是高中的小玩意儿,并不觉得费劲。
我的学生是一个刚升入高三的男孩,和我差不多高,脸上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漠然。虽然他比安还小两岁,可怎么看也不觉得可爱,以至于现在我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承认自己在乎的只是每周从他妈手里接过的钱,可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我还是会很认真地备课。
我爸妈并不知道我不考研真正的原由,起码当时不知道。
记得当时听我宣布完自己的决定时,老妈什么也没说就进了厨房。老爸也神色暗淡地只说了一句:“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
而对于我那几乎一半学生都考研的学校,我无外乎成了老师动员的对象。即使是平时最不用功的老四都劝我为将来着想。只有宁帆,她理解我的想法。当她象好兄弟般地拍着我的肩说:“找工作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兴许我老爸能帮你”时,我几乎感动得哭了。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我不象个男人吧,容易感情用事。有时我自己也这么觉得。的确,我喜欢偎在安的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都很安心。我也的确是个不切实际的人,认为拥有他就拥有所有世界了。我没有追求?没有吗?我也想有个硕士,博士之类的学位,毕业就有丰厚的工资养活我们两个,可不行,我想赶快挣钱,赶快帮郭姨治好安的病。在未来的前途和短暂的幸福上选择,我没有高瞻远瞩,我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和他在一起,并且现在也不后悔。
进入深秋安开始由原来的药物控制附之以化疗改成了药物控制兼两周一次的定期化疗。我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一边告诉我们他的病没有恶化的趋势,同时却又突然增加了治疗的强度,我什么都不清楚。
郭姨每次都笑着说“医生说有进展。”安每次也会搂着我说“我觉得我都养胖了。”
虽然他把头型换了最短的那种板寸,我还是很清晰地看到他枕头上的头发。所以,每次在他的笑容里我就会有一阵心痛,他完全不知道。他天真的以为他可以骗过我。
97年的圣诞节我和安没有活动,因为他刚结束新一次的化疗,憔悴得厉害。
那天晚上看电视,他突然说想吃鲜奶蛋糕。郭姨说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了。我一看表9点十分,又想到两站以外的那家“龙凤成祥”贴着“早8:30~晚9:30”,没等安说话我就套上外衣出去了。
当我提着一个精巧的,做成粉红色的蛋糕站在安的面前时,他猛地从客厅冲进了卧室,弄得我和郭姨一阵莫名。
“安。”我推开他半开着的门。
他坐在床上背对着我,我以为他感动得哭了。
坐在他身边,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握着他的手,“怎么了你?快来吃蛋糕吧。”
他不理我,仍是没动。
“走啦。”我站起来拉他。
“你干嘛老是这样?”他几乎是冲我大叫,我被他吓了一大跳。
“我才说要吃你就跑去买。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怎么变得这么让人……让人……”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哽在那儿。
“让人什么?”我不知所措地问,“让人烦是吗?”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那里面除了满溢的泪水,还有一种痛苦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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