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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刚刚看到的一点希望,那已到了眼前的幸福,一下子全完了。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判刑,要真是给判上几年的话,我可真是太惨了,唉!老天爷呀!怎么什么样的好事,都让我遇上呀。
也怪我忘了爷爷的再三叮嘱:穷人可别犯法,所有的法律都是用来对付穷人的。老虎吃一头猪不要紧,小猫要是吃条小鱼,也会有人掐着它的脖子非让它吐出来不可。
我闭着眼睛,将头狠狠地撞着墙。我的胳膊让他们扭的很痛,尤其是这条受过伤的胳膊,硬让他们扭到背后,当时就有一种掉下来的巨痛。我知道这种肉体上的痛疼现在才刚刚开始,联防上逮住人都是往死里打,这些我以前也听说过。
我也暗暗地下了决心,就是打死我,也不能把徐老板的传呼说出来。我决不能出卖在我最因难的时候给了我活路的恩人。
爷爷说过:不要出卖你的亲人,不要陷害你的恩人,要不然你会得心绞痛的,一辈子都好不了。
爷爷就是因为他在解放初期的背叛亲人,而自责了一辈子。反正我已经这样倒霉了,我就这个命了,不能再让别人也跟我一起倒霉,我可以向金钱低头,但决不向权力屈服。随他们的便吧,反正在他们眼里我连狗都不如,说了实话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当他们审问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豁出去了,我也真的活够了。
"你从那里批的这些碟子,说实话,你还能得到宽大,要不然你可要自找苦头了,我们也早知道你是从那里批的,只是看你的态度,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看你年青青的照顾照顾你。"主任说着,抽了一口烟,眯眼看着我。
"我这些碟是从别人手里倒过来的,他不干了,把他剩下的这些碟子都给了我。"我尽量坐直了身子,虽然我心里怕的很。
"他是那里的。" "我也不知道,他好象是外省的。"这倒是实话,最初让我想到卖黄碟的就是一个外地人。我见他在八一立交桥那里卖的不错,便主动和他认识了,以后我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他,让他带带我,几天以后,他说他不干了想回家干别的生意去,便把他剩下的一些碟子, 都便宜地让给了我,最后还给了我徐老板的传呼。至于他是那里的人,我真的不知道。" "你卖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就这么一些吗,后来在那里上的货?" "就这些,我没有上过货…………" "啪"我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是站在我身边的小果子,这小子手真狠。
"好,我们先不问你这个。"主任走到我面前,将我的衣服扯起来,指着我里面的那件几百块钱的羊毛衫问道:"这些是从那里弄的,还有你脚上的皮鞋。就你卖这点破逼玩意,能有钱卖这些?瞧你这个贼样,肯定是从那里偷来的。"他走到桌子前,拿起我的那个破牛仔包。
"这是你的吗?" "是。" "里面的钱是你的吗?" "是。" "那来的。" "我自已攒的。" "你包里有多少钱?" "有…………。"我想了一下"大概有一千二百多吧。" "里面有一千是假币,老实给我交待,这些假币是从那里弄来的。"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来,象要爆炸了一样。
这些钱怎么会是假的哪,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哪,我给张婶的那几张不像是假的呀,张婶也没有看出来呀。也怪我没有细看,难道说谭哥给我 的都是假币,不可能呀。他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为我花了那么多钱,他还在乎这一千多吗,他怎么会给我假钱哪,我不相信谭哥会骗我,他喜欢我,谭哥是好人,他对我那样的好,他怎么可能给我假币。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瞪着眼,张着嘴,一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窝门你妈逼地说话呀?主任问你,你妈逼没听见吗?"小果子一边吼叫着,一边狠狠地打了我的头一下。
"你妈逼快说,这些假钱是从哪儿弄来的,你这个小私孩子,我看就是欠揍。"他伸手一把扭住了我脖子的一侧,手腕一转,我的娘呀,痛的我的嘴快裂到耳朵上去了,我双手无力地握着他的手腕,脸上的肌肉都哆嗦起来。
"说不说,在那里弄的黄碟, 在那里弄的假币。你个小私孩。" "我说,我说……"他扭的我话都说不清了。
小果子用力搡了我一把才松开手。
我觉得自己脖子快掉下来了,又麻目又肿胀。我忽然想起了那些书中的情节:被抓住的共产党面对敌人的酷刑时,他们都是那样的坚强,这会才体验是他们是多么的可敬。
我也决不能出卖徐老板更不能说出谭哥。我这小命算得了什么,在这些人的眼里连蚂蚁都不如,我把心一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声音很大,我觉得头很疼,从里到外都很疼。
这时主任背对着我,当我还没有说完时,他突然抬起他的一只脚向身后跺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那脚已落在了我的胸口上,我身子向后倒去,脑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时,几个联防上的人像狼一样一齐向我扑来,我只听到自己的身上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声音,顿时一阵阵的巨痛袭遍我的全身,那种猛烈的,冲击性很强的疼痛,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我身上的衣服几下就被他们剥了下来,纯棉的白色内衣上,立刻就印上了斑斑血迹。我的脸上、嘴里、鼻子里都是腥涩的味道。我只好用力抱着我的头,将自已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任赁那些雨点般的皮鞋"亲吻"着我的肌体。
"别打了!别打了!我改了!我改了!"我的叫喊没起到一点作用,我绝望地大声呼救着。为了让他们脚下留点情,也为了减轻一点身上的疼痛。
"娘呀!我的亲娘呀!快来救救我吧,我要让人家打死了。"我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同情,反而承受了更加猛烈的皮鞋雨。我的心里在呼喊着,谭哥呀!快来救我呀!就是你的宠物狗让人这样的毒打,你也不会不管不问呀,谭哥呀!快来救救我呀!主人呀!快来救救我呀!
一会,我觉得身上不那么痛了,身子被什么东西软软的撞击着,还有一种想睡着的感觉,我心里明白,我要快被他们打死了。
可此时落在我身上的皮鞋雨还是那样的密急。
反正也是个死,我不活了,我要做最后一次的挣扎。
我猛地反身,一把抱住一只脚,拚命咬了一口。随后大叫一声,冲着桌子的一个角,用尽我凭生全部的力气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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