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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
不管我做了什么,我心里只有你,何况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有那女的做来着。
他终于看向我说,你这么说更猪狗不如。
我是不如他们,你找他们去啊。
混蛋。他骂。
我说你生这么大气为了什么?吃醋不是?
你别自作多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吃你的醋!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感情。你就会玩儿,玩人,以前仗着那点臭钱,现在是耍流氓无赖。你说你喜欢人?哼!你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急了。就你丫那程晖知道?!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提程晖,字儿一出口我就收不住了。我以为他得有什么悲怆的表情,怎么知道,他还是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迟愿,你找别的地方吧。
干吗?赶我?
对。你找别的地儿躲着去吧。
你落井下石?
他不说话。
我说,你今天再赶我出去,我真在楼下住,冻死饿死了你也别管我!
许然说,你走吧,你走了,我也走。
干吗去?
我不在这儿呆了。
去哪儿?
不知道,该去哪儿去哪儿吧。他看了我一眼。迟愿,不是我说你,你自爱一点吧,你这一生命好,也由不得你这么糟。能不躲就别躲了。回去,还清了钱该干吗干吗,还不清,就申请破产,顶多不坐车,不下馆子,跟你们家里人生活一块儿也不错吗。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一辈子还远着呢。
你怎么了?我听着他话茬不对。
他没回答我,只是说,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个坏人,有时候还挺好的。
告诉我怎么了?!我有点急。
没怎么。
你别什么都不跟我说,告诉你我帮得了你!
他说,我能处理。然后,掏出了些钱,往我手里塞,说,你拿着。
我把那钱打在地上,吼,你抽什么疯?什么都憋肚子里?你他妈的小小年纪不学点好,吃安眠药,每天阴五阳六的,就为你那个程晖哥?妈的狗屁不知好歹!你烧光了什么?你烧了你自己,他妈的还是你自己放的火!活该!我告诉你,活该!
他盯着我,不发一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口无遮拦,我可能是有点怕吧,他说要走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疯狂找他的那段日子,那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去。还有,也许,昨晚我的行径让我对自己有点失望,我幸福而兴奋地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却看到我在做着那种事,其实,也许昨天晚上那一刻,我已经愤恨我自己不已。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我宁可他对我大喊大叫,也不希望他这么平静地让我走。
然后我接着吼,你少给我装可怜!不说话就行啦?你不就是让几个人给上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嫌你!还大老远地来找你!我哪里不好了?你非让我走?!你他妈的……
我话音未落,他已经从大门跑了出去。我直接追出去,看到他跑得飞快,我在快到一楼的时候被楼梯绊了一下滚了几级台阶,一切情绪都已不在,只剩下后悔。一万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嚷嚷,许然原谅我原谅我。
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影子。我满街找他一无所获。跑到他唱歌的酒吧,那里刚刚开门,有个服务员说,你找许然啊?他有几天没来了,老板也找他呢。
我又大吃一惊。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舞台,突然想起了北京酒吧那个主管的话,他一不开心就唱歌。
我有点想揍自己的冲动,其实,这个冲动,也许从昨晚就开始了。
我找到了天黑,实在没有办法,回到了那个屋子,我只有守株待兔了。
许然,原谅我吧,许然。纵然我多么想保护你,让你忘了所有的辛酸,以后都嘻嘻哈哈过日子,到头来,我却背道而驰。
屋里的景象差点让我的血液冲上了头顶。
我看到许然手脚被绑在床的四个立柱上,衬衫,前两天他面试的时候穿的那件棉质的纯棉衬衫,已被撕烂,那个留着寸头的王八蛋,正在疯狂地撕扯他的裤子。许然显然已经做过挣扎,嘴角的血迹,脸上的淤青,手腕处磨破的地方都说明了这一点。他的脸已经歪在一旁,没了神智。
我大叫一声扑过去。直接给了那个壮汉一拳。他壮汉向我反扑,我们厮打在一起。他不是个吃素的,力气大的很!我的胸腹间是无情无尽的懊悔和怒火,直到他被我打趴下还是没有休止,我一拳又一拳地打他的头,他的胸,他的肚子,打得他满嘴冒血,开始他还用胶东口音求饶,后来没了声息,你他妈的敢欺负小王八,我打死你!我他妈的打死你!
直到床上传来了许然的声音,我才停了手。我松开了绑着他的绳子,他看了看自己,突然笑了一下,让我的心窝比挨了一拳还疼。
小然,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对不起。
他慢慢支起身子,始终笑着说,终于还是没有逃得了。我的心从来没有那么疼过,我终于明白了心疼的感觉,是真的,针刺一样,憋闷却凌厉。我走到旁边的衣架给他拿了一件衣服,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挑了白色,我的小然穿白色最好看,总是那么纯纯的像个小白兔。
他把衣服穿上,手从袖管里伸出来的时候,我再次看到腕子上那磨破的伤痕。他站起来,看到了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邵国东,从他旁边绕了过去,向门外走去。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杂碎,呸!死了也活该!
我追上了许然,不能让他再从我身边消失。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走,他脸上的伤痕让路人纷纷看他,而他视若无物。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经暗了下来,海岸线上又热闹着,一堆人在跟大海隔了个护拦的地方嘻笑,海也挺高兴,呼啸着上岸,10几米的高墙也拦不住它,它撒欢儿似地将浪花拍上了岸,一群人往后又笑又跑,几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成了落汤鸡的,包括那个小王八,他从人群中走过,大家向后躲的时候,他还是往前走,我过去拉他,也没有幸免。
他终于醒过神儿来看了我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我一下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别笑了,许然,哭出来吧,许然!
他的笑,原来是最大的压抑,我才明白。就好像,人家高兴时才唱的歌是他的悲伤,一样!
我不理一切的一切,我搂着他,让他哭。
他浑身哆嗦,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知道,我的心情就好像听到孩子第一声哭的妈。
这场面和几个月前一样,只是,小王八已经经历了更多的磨难。
晚上的夜空,繁星点点,星空下面的沙滩,坐着两只稍稍干了一点的落汤鸡,一只还在抽抽哒哒流着马尿,边流还边絮叨“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辈子坟头没埋对地儿?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妈死了,我爸不要我,喜欢个人,他却恨我,一堆人把我按在那里,有人笑,有人喘着粗气,我只有疼,很疼啊很疼……我不怕疼,因为只是疼而已,我恨那个胖子,他会毁了程晖,他不是好人,他是想那样对我让程晖哥屈服他吧,后来,程晖个被他叫来了,我那个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了,我想我会那样死了吧,程晖哥的一句话,让我活了过来,他说,你找错人了,这不是我喜欢那个,我的第一次不是给了他,所以,你毁了他也没有用。我看着程晖哥,他始终没有看我。我不知道用什么力气爬起来的,我走出那个屋子,程晖哥追上来,他说,对不起许然。我们之间要什么对不起?不过,我跟他说了没关系。说了之后,我觉得有什么把我烧光了……”
我发不出一个音儿,我只能再次将他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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