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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喝药一样,一饮而尽,没觉出什么味来,只是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
烛光映出了泪光,一滴一滴落在了酒杯中。
我看到烛光也在峰的泪水中闪动,他也哭了。
我和峰默默无语的坐了下来,谁也不会动筷子去品尝那些已经品尝不出美味来的菜肴。
“你不是有好多话要对我说吗?说吧。”我主动为峰斟上了酒,然后自己也倒满了,并一口而尽。
“别这样喝,吃点菜吧。”峰抓住了我握着酒杯的手。
“是呀,我吃,也许以后就吃不到你做的菜了。”我说着把一只大虾塞到嘴里,可我又如何咀嚼得下此时格外心痛这无辜的生灵。命运啊命运。我与峰任命运宰割着,这只虾,不是也由命运决定它是人们口中之食吗?
听了我说的话,峰难受极了,他俯在桌边哭出声来。
“是我的生日,又不是丧宴,你何必这样?”此时我又是心疼他,又是恨他。
峰抬起了头,满脸是光灿灿的泪水,像两条苦涩河流经过,带走的是人世间的欢乐。
沉默,寂静。
蜡烛烧到了尽头,峰打开了灯。
我们已恢复平静,峰开始了我一直在躲避的话题。
“小宇,我很快要结婚了。”峰不敢看我的眼睛,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是谁?”
“你应该认识,严冬雪。”
“好熟悉的名字……”
“你原来那村的。”
(林宇霆讲到这儿,我也吃了一惊,严冬雪是我们村的,后来她不是当尼姑去了吗?林宇霆苦笑了一下道:“听我讲完。”)
“是的,和我妈妈还关系挺好,在镇幼儿园当老师。”我想起了她,一个善良,而且美丽的女人。
“她是我们所长的表亲,所长介绍的,我以前也认识,我大姐的女儿就在那个幼儿园当教师,她结婚的时候,严冬雪当伴娘,我们认识了。”
“挺好,她很漂亮,而且与小孩混在一起的,应该是很善良的人。”
峰漠然的摇了摇头。
“你喜欢她吗?”我又问。
“不,你知道我喜欢谁。”
“那你为什么……”我知道是多余问的,就说出半截打住了。
“我有三个姐姐,没我兄弟,父母老了,一直盼着抱孙子。”
“传宗接代,你也挺封建呀。”我冷笑了一下。
“不,不为这个,我看不了父母那种苍老无助的眼神,也经受不住三个姐姐的思相工作,更何况同事同学的小孩已经会走路了,你说,我还能一意孤行吗?”
“那我呢?”我大声吼了一声。
“是我害了你,唉,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也许,也许我只有一死,才能了结这一切。”峰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茫然无助,我心疼了。
我抱住了峰,紧紧的抱着,抱着这个让我爱得刻骨铭心的男人。
“别说傻话,也许一切都没这么糟的,你结婚吧,我来当伴郎,我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我违心的说着,泪水负气的流着,除了我和峰这见不得人的情感,这样的结果才是皆大欢喜的。
“小宇,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并不希望这样,但是,我们都是凡人,脱离不了俗世,所造成的苦果,只能自己来吃。”
“我知道,我知道……”我抽动了一下鼻子,尽力使自己要坚强。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能让两个男的永远在一起该多好呀,哪怕换去十辈子的苦难。”
“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是呀,那也是我期盼的。
“有时候我在梦中,经常想带你一起离开这儿,到一个自由,和平,无拘无束的地方。”
“那也许是天堂吧。”
“我也想过,放弃这一切,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我松开峰,正视他的眼睛,“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只要能和峰在一起,再苦再难,我也不怕的。
“想想我的父母,你也想想你的母亲,也许自由了我们两个,会害苦了好多人。”
峰的话让我不寒而栗,眼前似乎浮现出母亲痛不俗生的神情。
我无语了。
峰也不再说话,只是他紧紧的抱着我,用脸贴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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