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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过着不知滋味的生活。没有磊的消息。磊,你还好吗?爸妈打你了吗?你还爱我吗?打电话到你的单位,说你已经辞职不做了。你离开我们爱的小屋了吗?离开杭州了吗?一种从没有过的痛楚牢牢的占据着我的心。我想我快疯了。
那一天,我终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不再考虑后果,不再犹豫不决。我敲响了那曾经不久前的爱的小屋。开门的是磊的母亲,迎接我的是:你这小流氓,还要勾引我儿子?快滚。磊母亲恶狠狠的话语。
伯母,求您了,就让我再见一下小磊吧。没等我说完,门早已关上。
我继续敲门,执着而又倔强。开门的是磊的父亲:你在骚扰我儿子,我就报警了。
伯父,我给您跪下了,求您就让我再见小磊一面吧。眼泪分飞落下,我跪在了门前。耳边响起邻居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嘲笑声。我感到了生平从未感受到的屈辱感。可为了我爱的人,我认了。
磊终于出现在铁门的另一头。小磊白皙的脸显得更苍白了,眼睛红红的有点肿,很疲惫,很凄然,很沧桑。一瞬间,钱般爱怜,万般心痛齐涌心头。我站了起来,隔着铁门握住了小磊的手。激动而又颤抖的声应音问:还好吗?
小磊的手从我的手中慢慢滑出,我的心也跟着冰冷。好,我明天跟爸妈回老家了,你别再烦我了。小磊冷漠的说。
"轰"恰如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漆黑。难道我四年的感情换来的只是一个"烦"字吗?也许是磊的父母逼他这么说的,可我不能相信,曾经信誓旦旦的他为何现在是如此懦弱。一时间,所有的誓言都变成了谎言。
门再度重重的关上。我踉跄着走在大街上。凄冷的月光照在我身上,洒下孤单的背影。现实在也不是雨巷的浪漫和阳光下的花前月下了。疲惫的我突然发现,我这把空寂的锁竟遇今世沙哑的钥匙,击节而歌,茫茫人海,谁是我相和的歌者!
第二天,我远远的站在月台上,目送着磊和他的父母登上了南下的列车。磊围着我送他的白色围巾,依然是那样的帅气。我没有招手,只是用一个轻轻的飞吻,送走了磊,也送走了那一段美丽的爱情!
没几天,我收到了磊寄来的信:南南:知道吗?当远行的汽笛拉响,当看见你在月台上孤单的身影,婆娑的眼已盛不下太多的泪水,麻木的手臂抬起又放下。不忍看你悲切的脸,低下头,眼泪早已泛滥成灾。好想再对你说一句: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可滂渤的泪,让我无法抑制。隆隆的火车让我离开了我今世的爱人,给你留下的是冰冷的铁轨,给我留下的是子然一身的我。一种沉重。一种忧伤。一种无奈。就在这瞬间包围了整个空间。
南南,也许你恨我,恨我的无情,恨我的怯懦。可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不想伤父母的心,也不想伤你的心。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属于我的爱情我会永远不变。我是个单纯而又着的男孩。千里之外的我会在每一天为你祝福,期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原谅! 永远爱你的磊捧着信,读了千遍万遍。泪水已模糊了字迹,但痛楚的心依然在流血。磊啊磊,既然已经分手,又何必多此一举!你不想伤我的心,可我的心已被伤得遍体鳞伤。杭州还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吗?家是冷冷的家,爱人已离我而去。我选择了逃避。
给父母留下了简单的留言后,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三年了,我在北京挣扎着生活。什么苦都吃了,做过工地的散工,推销员,售货员等等。生活中,也放纵着自己的行迹。和一个个陌生的男人上床,挥霍着年轻,也挥霍着麻木的情感。两年后,终于找到了一份较好的工作,生活也比较稳定了。可空下来,我更思念着我的家人,思念着磊。我写了离家后的第一封家书。很快收到了小妹的回信,信中没有提到磊,只提到了父亲瘫痪了,母亲身体也不好。捧着信,我泪流满面。内疚和自责牢牢占据了我的心。对不起,老爸老妈,儿子真是太不孝了,把二老气成这样。三年了,儿子都没尽过一次孝心。可我能回来吗?我还是不敢回家,只是给家里寄了些钱。
三个月匆匆而过,再次接到小妹的信却是小磊的噩耗。我在北京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小磊却在千里之外的杭州替我尽做一个儿子的孝道。这中间隐藏着磊的多少辛酸和苦辣,我的心被震撼,勾起了那已经尘封的爱情。原来,在我的心目中,又有谁能够代替小磊的位置呢!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离家三年后,我第一次踏上了故乡的泥土。可我却带着何等悲伤和心痛的心情呢。杭州的天气不好,下着蒙蒙的细雨,空气还是那样的潮湿和阴冷。妹妹已经在月台上等我好长时间了。妹妹长大了,由一个黄毛丫头变成了漂亮的青春少女。她哆嗦着双脚在寒风中焦急的张望着。袖子上套着的黑纱就像一堵墙,把我和磊分隔成阴阳两个世界。
三年的时间,淡漠了那份仇恨,增加的是那份思念和亲情。走进家门,父亲早已坐在那儿等我回家。父亲的眼神中已不见了那份冷漠,多了一份理解。我知道父亲已经原谅了我,我依然还是他的儿子。看着憔悴的母亲和拄着拐杖的父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扑通跪地:爸,妈,儿子回来了,儿子对不起你们!
父亲也不禁老泪纵横:小南,是老爸对不起你们,是老爸糊涂。咱们全家这辈子都欠小磊着孩子的情啊!
妈妈哭着带我走到原来我住的房间。一踏进屋,悲痛的气氛扑面而来 .桌子上供着小磊的大幅照片,像框上挽结着一屡黑纱,燃着的香火闪着点点光亮,弥漫的烟雾围绕在磊的脸旁。我无声的走到小桌前,双膝跪地,怀抱着像框。怜爱的,抚摸着那曾经温暖的而现在是如此冰冷的,心爱的恋人的脸。轻轻的,生怕弄疼了他。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曾经紧紧相贴的脸,还是那样英俊,依稀就如昨天。而今,生死殊途,没有见心爱恋人最后一面,又是何等伤痛,泪水汹涌般冲出了眼眶!
小磊睡的是我的板床,他的一切都没有动。不大的床上放着小磊也曾经是我的被褥,那条我送他的白围巾平静的躺在窗头上。摸着这熟悉的一切,仪真亦幻中感觉还残留着小磊的体温。床头贴着小磊手抄的一段文字:借酒浇愁,愁更愁,难得一醉方休,月光返照,故人已离去,犹记相处时甜;泪洒落,和雨同流,相思在,凄凉满腹,孤影度春秋!
伤心罢,泪流尽,为爱人付出一切不求所抱;苦受过,累挨过,诗篇零落,此意谁人解,辜负梦中人!
在我离家的年末,患有高血压的父亲连气带恨,突然瘫痪了。而后是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母亲也一病不起。整个家塌了下来。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懂事的妹妹只能流着眼泪退了学。然而,一个小女孩又怎能撑起这个苦难的家呢?全家人在穷困潦倒中苦苦挣扎。
那一天,小妹提着药回家。远远的看见有一个人影在家门口转悠。小妹欣喜的以为是我回来了。走进一看,才认出是小磊哥,小妹就如看到了救星,抱着小磊嚎啕大哭:小磊哥,我受不了了,真的撑不住了。
别哭,小妹,跟哥说,发生什么事了。小磊焦急的问着。
小妹哭着诉说了我离家出走,爸妈又病倒在床的情况。
别怕,小妹,咱们先进屋再说。
进了屋,看着凌乱的家,看着父亲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母亲也卧病在床,苦涩的草药味湿润了小磊的眼眶。一种责任,一种内疚,一种自责,深深的刺痛了小磊的心。
小磊流着泪跪在床前对父亲说:伯父,我知道您恨我,可这个家需要有个男人来照顾。是我把您家害成这样的,您就让我来照顾您和伯母,让我能赎一点罪吧。
滚,我们家就是饿死也不要你来可怜。
伯父,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妹想想。小妹成绩这么好,不能考大学实在太可惜了。小妹的学费我来出。
父亲扭转了脸,不再理小磊。而小磊也自作主张的住进了我的房间。
小磊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原本只是想再见我一面,想对我说声对不起。可没想到我们家里是这种情况,替我替自己赎罪的心理让小磊毅然决然的留在了杭州,也不管他父母的道道家书。
出生在优裕环境中的小磊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家务事,更没有护理过病人的经验。到了我家后,不得不从头学起。早晨五点起床,为父母亲熬好药,然后做早餐。待全家人吃过早餐后,才匆匆的吃两口再赶去上班。中午,又匆匆地赶回家,把午饭做上,然后给父亲喂药。他先把父亲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每舀起一勺药,都要吹一下,确信不烫时才喂下去。而父亲一开始因为还嫉恨小磊,也不配合,常常会洒的床上到处都是。可小磊不声不响,打扫干净,仍固执的喂药喂水。家里有两个卧床的病人,可却保持着那么清新的空气,那样整洁的环境,小磊该付出多大的代价啊。下午下班以后,小磊急急地赶回家,替父亲换药,按摩,捶背,然后做晚饭。晚上则辅导小妹做功课。看着磊日益消瘦的身影,小妹心疼的哭着说:小磊哥,我还是退学回家帮忙吧。
小傻瓜,哥就盼着你考上大学。男子汉大丈夫累一点怕什么,你看我不是挺好的。磊边说变故作轻松状。小妹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磊心中的那份伤痛。
父亲的病越来越重,磊决定送父亲去住院。就在此时,磊收到了他父亲的来信,如果其再不回家,将和磊断绝父子关系。磊流着眼泪回信给他的父母:爸,妈,见信好!
儿子不是不想回家,可现在南南家太需要我了。南南的父亲一直瘫痪在床,母亲也病倒了。我现在又怎能离去呢?爸妈,请原谅儿子的不孝,你们就让儿子留在杭州吧。这一生,如果不能在二老面前尽孝,下辈子,儿子再报答你们。 不孝子磊叩首寄走了信,磊就带着父亲去了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他找到了在医院工作的朋友明。请他帮忙找个好大夫帮助治疗。为了给父亲做全身检查,只有一百零几斤的小磊背着一百六十多斤的父亲从一楼爬到六楼。开始父亲还不让小磊背。小磊也不多说什么,背上父亲就走。于是,市一医院里出现了一个瘦小的男孩背着一位胖老人爬楼梯的身影。望着小磊湿透的衣服,父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小孩般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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