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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年春天,已经快要有一年半了。”
“她多大年纪啊?”
“二十四。”
干感叹了一句,“真好啊。”
“初芝老师是二十八岁,这个年龄差距不是正好吗?我也好想快有个能填补我心灵空虚的恋人啊。”
“你没有女朋友吗?”干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表示正在募集中。虽然他的发酒疯方式让人不敢领教,但平时的他开朗直率,能说会道,而且脸孔长得也算英俊,这个样子还没有女朋友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在学生时代也有交往过的人。不过在毕业前告吹了。对方单方面提出分手,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结果问了她理由之后,她也只说因为会变成远距离恋爱。是不是很过分?可恶!!”
大概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吧?干双手握拳的敲打看沙发。
“不过呢,既然对方甩得那么干脆,我也就反而更加不会恋恋不舍。她所说的那个”远距寓“的理由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对方既然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抛弃我,证明我们的感情就只有那种程度而已。这么想的话,我倒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噢。”话题出乎意料的从自己的事情转到了干的恋爱上。
“所以我这次想找的是温柔体贴,能和我长期交往的对象。脸孔要漂亮,不能太胖,眼睛要好看……要是这么一一列起条件来就没个完了,所以我也不会要求太多。”
“你这些条件已经不少了吧?”
干挠着头问道:“是这样吗?”从初芝的经验来说,恋爱通常是发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对方,而不是"选择"什么的问题。明明不想爱却还是爱上了,明明不想陷入迷恋却还是陷了下去。由纪的时候也一样。其实并没有想爱上她的。
“人类这种东西还真是复杂啊。”
“笨蛋!”听到初芝的恶言后,干有点生气的皱起了眉头。
“就是要复染些才好吧?如果到处都是一个样子的家伙还有什么意思。当然了,如果都是像你这样不分场合当众脱衣服的男人,那确实会成为公害问题。”一听到初芝抬出了婚礼上的事情,干立刻灰头土脸的闭上了嘴。他弓起了背,在沙发上一点一点蹭着身体,避开了初芝的视线。
“初芝老师,你知不知道糖果和鞭子的原理?”
“怎么了?”干很用力的回过头来。“你光是用鞭子教训我,如果我真的烦恼起来干脆不肯去学校了怎么办?偶尔也请给我些鼓励啊。人家本来就因为失去自信而在沮丧呢!”
看到干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的表情后,初芝瞪大了眼睛。干和学生们相处的像朋友一样融洽,应该算是相当会处世的人,要让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出沮丧的影子来确实有点困难。
“你也有烦恼吗?”
大概是这种口气更加刺激到了干,他眼眶红红的提出了抗议。
“当然会有了!在学生们眼里我就只相当于邻居家的大哥哥,所以根本没人肯听我的话。上课的时侯他们也说个没完,害我要受到隔壁教室的老师的责难。可是太严厉的去训斥他们的话,我又怕会破坏和他们的关系。我果然还是没有担任老师的才能。”
听看眼前的男人的叹息,初芝突然觉得好可笑,说可笑对于眼前的男人也许很失礼,但是可笑就是可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初芝在刚担任教师时也遇到过同样的烦恼。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这一行的疑问,不但是以前,就连现在也会定期在他的脑海里出没。虽然不同的时候解决事情的办法也不同,但一直能做到今天的话,还是只能说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个工作吧?这和适合不适合并没有关系。
“你在笑什么?”初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角,因为他又要笑出来了。
“会烦恼也并不完全是坏事,会烦恼才会去思考。然后你就可以逐渐得到自己的风格。唯一一点我可以忠告你的就是,对于学生而言,只要是上课一般都意味着无聊。我在学生时候就没有觉得任何课程有意思过。会对于硬被逼着学的东西感到有趣才是奇怪吧?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要花在坐在椅子上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那确实是地狱呢!”
“我好像听到了不该从教师嘴里听到的东西。”干认真的嘀咕着。
“想学的人你不管他他也会学。不想学的人硬去逼他也没用。这样不也挺好吗?价值观是因人而异的。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知识越多越好的时代了啊。”
干一头扎进了沙发里,嘀咕着“怎么会这样?”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你没有必要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你只要找到自己的方式就足够了。”
卡塔,电风扇转向了右边。看看表的话,已经到了十一点右左。
“不过呢,每天都要这么切实感受到自己的没用的话,我当然会觉得自己是个不中用的男人,会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生存价值啊。学生时代我明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可恶!”
初芝站了起来,去寝室拿了毛巾被,T恤和短裤后又走了回来。他将这些东西扔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背部。
“能开始认识到自己的生存价值,不就证明你已经拥有了作为社会人的自觉性吗?总之今天就先睡觉吧!”
干低着脑袋什么也没有说,就在初芝盘算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吸鼻子的声音。然后伴随着一阵呜咽声,他无视初芝的惊讶,不管不愿的哭了出来。
这下子变成初芝手足无措了。他是那种别人一哭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类型。而且自己确实说的有些过份。回想起来的话,有不少话都让他自己冷汗直冒。也许是因为他一心认为干是那种比较能接受打击的人,所以才在不知不觉间说得比较严厉了一些吧?
可是说老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是,“你在我面前哭也没用啊。”
虽然扔下他不管也许也没关系,可一想到是自己害他哭的,就无法丢下他不管。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安慰的语言,他只能不是滋味的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好像,有点对不起。”哭了一阵之后,干的嘴里突然溜出了这么一句,发现他还在哧溜哧溜吸着鼻子之后,初芝慌忙把面巾纸的盒子递给了他。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想了很多之后不由自主就流下了眼泪。”
“我也有点说过头了。”初芝老实的道歉。
“你并没有错。虽然我嘴上一直说你老是用鞭子,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我只是在厌恶自己而已,真的很对不起。”
初芝并不知道干是想起了什么才哭泣出来的。也许他还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受伤的,也许和这次的事情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总之初芝可以确认的就是没有必要在这里追问清楚。
“初芝老师好坚强啊。”干嘀咕了一声。
“是坚强还是脆弱,标准也是因人而异吧?我并不坚强哦。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只是因为我为了看起来坚强而努力过而已。”
“你就是坚强啊。毕竟……”干不自然的闭上了嘴,然后又再次张开。
“毕竟,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无法忍耐吧。”
暧昧的回答令初芝的胸口一阵骚动。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无法忍耐”呢?如此唐突,又没有言语,但是他的口气却好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你说什么无法忍耐?”
听到初芝的话后,干好像受到了震动一样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没什么。”
他慌张的样子也很可疑,初芝的疑惑越发膨胀了起来。他们是在半年前认识的,因为自己是他的指导老师,所以关系比和其它老师要密切一些,即使如此也没有超越教授的领域。他们并没有进行过什么深谈,就连恋人的事情初芝也没有告诉过他。
“少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了,快点睡觉吧!”
“是。”
初芝心底的深处响起了警钟。这个男人不简单,自己今天有点说太多了,他也许不只是单纯的后辈而已。他知道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那个……”
离开客厅的初芝,因为他的叫声而停住了脚步。
“初芝老师是为什么想要成为老师的?”初芝回过头,这个问题也是很少有人会问到的问题。
“我喜欢学校,所以就做了教师,没有什么特别祟高的理想。”
扔下了这几句话后他就离开了房间,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确实喜欢学校。因为在学生时代,除了学习以外,学校的每件事情都充满了乐趣。就连闷热的夏天的走廊也让他非常的喜欢。
说得来的朋友,能感觉到季节的肌肤的回忆。怒火和喜悦。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这些也许全都是不足一道的东西。可是对当时的自己来说,每一样都是如此的宝贵。
可是现在自己只有放弃这一切,无法再去进行怀念。因为记忆会以各种形式连接着其它的回忆,最终让初芝产生窒息的感觉。
去思索为什么会这样只会让自己烦恼,所以初芝早就放弃了。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就像是突发的事故一样,初芝本人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躺入寝室的床铺之后,初芝迟迟无法入睡。闷热让人难以入睡,光是想着讨厌的事情。干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意味深长的话呢?别说是父母了,那件事情就连朋友和由纪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假设干知道的话,那么他有和工作场所的什么人说过吗?是什么样子?开玩笑一样啊?还是认真的?就算他并非出于恶意,今后一定还是会有偏见和差别待遇永远环绕在他身边吧?光是想象初芝的胃部就开始疼痛,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放过我吧!初芝在心中呐喊。不要碰我!不要碰!不要管我!他的指尖颤抖,眼眶中溢出了泪水。不要想,不要想,他向自己施加暗示。精神压力对身体是最不好的。即使知道……还是无法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初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送走干后,测量了一下体温。有点发烧。不光是因为干的关系。最近因为失眠而睡眠不足,身体原本就很疲劳了。
一边因为身体而烦恼,初芝一边将这一天的大半都花在了倾听蝉声的睡眠上。
第一学期的结业式前天才结束,漫长而又郁闷的暑假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是从六年前起开始讨厌夏天的。在学生时代,他甚至希望过炽热的季节永远不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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