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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我琢磨着什么时候搬家,林这里毕竟不是长久能住下去的,但想着换地方又要收拾东西搬家、而且可能会离公司很远,不由得把搬家的心思又放下了。
电视看的正起劲,电话响,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哥。
在彩虹商业广场边的一个酒廊里见到张哥,他仿佛一下老了许多,愁容不展,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不少。我陪他喝酒,两瓶芝华士都喝的差不多了。我不大喝洋酒,适应不了那种口感,几乎是张哥一个人在喝。我劝也没用,越劝越喝。
喝酒间他始终一声不发,偶尔抬眼看我,似乎有些深意,但又没开口。我默默的陪着,劝也没用就不劝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他实在喝不动了,我才扛他上出租车。司机把车一直开到楼底下,还帮我把张哥挪出车子,我才喘了口气。好在张哥只是浑身瘫软,不吐不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张哥拖进电梯,进到家里时我已浑身大汗。赶忙打电话找伍奏,伍奏居然关机,也不知闹个什么名堂,我都快成收容站了。张哥躺在沙发上不动,我本想懒得管,又觉得有些心疼,看他半靠半折的躺那,也不是个事。好歹帮他把短袖脱了,又扶他进了房间,洗了毛巾给他擦脸。他清醒了些,我想问他话,他却并不搭理。我也懒得折腾,洗洗就靠他旁边睡下。
半夜醒过一次,张哥脸靠在我脸边,手压着我,我也情不自禁的环抱住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二天我早醒,张哥还在睡。我叫了他半天,他说要喝水。我伺候他又倒来水,他叹了口气,看我笑笑:“还是你待我好。”我装作没听见,自个去洗脸。
张哥一会过来也要洗漱,说要刷牙。我说没有新牙刷,让他忍忍,漱漱口算了。他不肯,竟拿了我刚用过的牙刷就开始刷。我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他呵呵冲我笑,“我刷完了你要扔便扔,我没意见。”
都搞好了,张哥车还停在商场那边,要去取车,他要我一起去,顺便过早(吃早饭)。我也没什么事做,答应了。在电梯里我问他,昨天发生什么事了,搞的那么不开心。张哥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说:“头疼,伍奏小崽子要挟我,不许跟别人来往,否则就把事情捅我家去。”
我哦了一声,十有八九也就这事了。伍奏这小子,以前还看不出他有这样的能耐。在小区外面每人吃了碗热干面,打了车就去商业广场。取车回来,张哥又说了些七七八八的话,我也没怎么听进去。他开车带我逛了逛,我就倦了,说要回去,他送我到家。临下车又问我:“你那客人还经常来么?”我愣了愣,随口敷衍:“当然,经常来。”
张哥车呼一下窜出了视野,我转身进楼、上电梯,浑身不舒坦。
下午躺在床上闷骚,懒懒的不想动,一会看看天花板、一会想张哥现在的麻烦,又会想到林,不知他现在在忙什么,是否也想到我,再过两个月就结婚的人,他对我到底是否有一些喜欢?
下午的阳光斜斜挂在窗帘上,我把目光无意落在房间里的壁柜上,我激灵一下爬起身来,试着打开柜门,一扇柜门竟然没锁!我一阵窃喜,像小偷爬进了别人家窗户。柜子里除了几床被子就是衣服裤子,想想全是林穿过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亲切。
衣服大多是冬装,羽绒服,长风衣,毛线,围巾,帽子……我翻了几件出来,试着往身上套。一边试还一边跑到柜门的镜子上照,还真有点变态般兴奋。
照着照着,又忽然有些伤感,褪了衣服靠在床边,叹口气,林的模样在脑海里盘旋,帅气坚定的,凝眉思考的,无辜观望的……心里酸酸涩涩,朦胧睡了过去。
52
靠着工作打发掉寂静无聊的日子,谁离开谁都是一样的活。
老板又请客户吃饭,要我跟着过去。这次老板换了家酒楼,档次明显比上回低了不少,毕竟现在不是困难时期,老板也懒得多花心思。林也在,穿了件条纹衬衫,西裤扎着,黑色皮鞋,典型的上班族打扮。
林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我,冲我笑笑。我开了句玩笑,说:“怎么不收房租,是打算免费让我住了?”林笑笑,没直接答话,反而问我:“最近都忙什么?”我把平日的琐事随便编排了两个跟他瞎扯,说话间一行人都到了包厢,各自坐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老板娘不在的原因,大家都没怎么喝酒,都悻悻然的样子,吃东西都心不在焉。我觉察气氛有些诡异,老板只是一个劲的笑,脸都拧成花了。
我跟林单独碰了两下,菜也吃了不少。一会老板就给我几张百元票子,让我去结帐。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时间还早,这么快就结束?我也没多说话,从包厢悄悄出来,林也从后面跟着,我结帐完拿了发票回头,老板已经带着众人出来直接往大门奔去。林在我旁边站了站,笑笑说:“估计是要去洗脚。”
“洗脚?”我想了想,心头一震。林呵呵笑,半认真的看我,“别说你不知道那是干什么?”我当然知道,就是找小姐了。林与我一起出了大门,跟在老板后面,我把照还的钱和发票给老板,老板带着我们直奔旁边的“静养屋”。
我开始想脱身,林一直跟在旁边,半笑不笑,像是等着看我笑话似的。“静养屋”大厅的灯光已经向我们暗示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众人有说有笑,谁也没露怯。我很不自在,看他们上楼,去也不是,停也不是。
林这时走到老板旁边,悄声说了什么,这时老板朝我看过来,说:“北晓,林家里有事,你送送他再过来。”我赶忙点头,连声应着,心想鬼才回来!
出了“静养屋”,我有些感激,但又不知怎么开口。林没说话,两人站在公交车站等车,左等右等,不见车来。
“找个地方唱歌怎么样?”林忽然看我说。我略微迟疑,心里满不是味,其实我对唱歌没什么兴趣,又不好拒绝。两人去了一家附近的KTV,迎宾满奇怪的看着我俩,以为我们会要大包,林要了个中包,我小声跟他说:“只要迷你小包就够了。”他摆手,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跟他后面,到了包间,要了两瓶啤酒,他就忙着点歌。
他还真喜欢唱歌,一开始霸麦霸的厉害,我就坐旁边喝啤酒。几首我很喜欢的歌,他都唱的很好,我听的惬意。他唱歌很认真,唱完几首过后终于想到要我唱了,就递麦给我,我死活不肯,他就硬点歌把麦塞我。我赶鸭子上架,凑合着唱了两首,他很认真的鼓掌,弄的我还满有面子。
两人唱的开心,他忽然提议:“要不叫小艾她们过来?”他指的“她们”我知道包括小娜,我终于看到谜底,折腾半天他还是想撮合我。我知他没有歹意,也不好拒绝。他立刻打了电话,立刻小艾跟小娜来了,两人打扮的很漂亮,仿佛一直都在等着上节目。
四个人唱歌,包间一下热闹起来,小娜很喜欢唱快歌,节奏把握的很准,我佩服的很,没参加超级女声真可惜了!小艾跟林故意找些情歌对唱刺激我,我装作不大在乎。后来逼着跟小娜唱了首《甜蜜蜜》,我感觉挺别扭,但林跟小艾在旁边一个劲的起哄,气氛也不显得尴尬。
说实话,当晚玩的很开心,我差点就以为这就是我的生活了。可一从KTV出来,林要我送小娜的时候,我立刻又被打回了现实。
53
我对小娜自然没有恶感,甚至有些好感。但我知道结婚不大可能,其实也不是没有同志结婚的先例,甚至大多同志都已经正常结婚生了孩子。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钱!没钱没房子,没前途没事业,结婚又能怎样?完成任务?
工作毫无起色,每天重复同样的事,大多的时间花在无聊的空想和上网聊天上,我感觉越来越郁闷,现在的生活不是我要的,自己又无力改变。我想辞职,辞职了又能干什么?MB都不合格,现在年轻一代已经成长起来。
我变的浮躁,再无先前的无所谓,混一日是一日的心态,或许是成熟吧,但却成熟的痛苦。人也开始瘦了,脸也变尖,照着镜子以为看到了猴子。
林找过我几次,我都说忙,拒绝他的邀请。我知道他不是要找我,他是想帮我,可我实在不值得他帮。我感觉百无聊赖,我看不到前方和未来。
林终于亲自登门拜访,周五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看的瞌睡来了,有人敲门。我准备起身开门,门锁突然响,我以为有小偷,先是一惊。门开了见是林进来,才松了口气。林冲我一笑:“我过来拿两件衣服。怎么样,最近都忙什么?”
我起身又坐下,半靠在沙发上,看到他我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怨恨,想着和他发生过的事,他竟当作没发生一样,我却做不到。
林见我没搭理,自己进了房间,翻起东西来。我默然的继续看电视,电视声音不大,屋子里很安静,他的动响我听的很清楚。一直都是沉默,他认真的找他东西,我认真的看我电视,谁也没再主动跟谁说话。
终于他出了房门,缓缓踱到沙发后面,问了句:“看什么电视?”我仍不啃声,像个赌气的孩子。其实我很想跟他答个话,但一股倔劲上来,竟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停了一会,见我还是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门,到了门口又停下,我想回头看看他,仍然没有做,最简单的姿势都变的如此艰难。
林开了门,最后还是停了一下,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男人总是要有家庭。”说完脚步声已到了门外,门接着“哐”一声关上了。
我猛然回头,屋子里已经没有人影,我跑过去要开门,走到门边人就软了,趴在门边动弹不得,我依稀听到电梯到达时的“叮”声,我心贴在胸膛口在跳,我多么希望他能再回来,再看我一眼,就算死过去都不在乎了。
电梯走了,人也走了,门冷漠的关着,我想开门都提不起手。烦乱的心绪一点点又上涌,我感觉神魂都飘离而去。
晚上一个人喝酒,空腹的冰啤酒越发冰凉,但我喜欢这感觉,酒把身体里每块热乎的地方都冻结,像太平间里冰冻的尸体。我想过去想未来,不停的想,脑子跟要炸开似的。其间跑了两趟厕所,在跑第三趟的时候,在卫生间门口脚底打滑,人扑哧一下,就像冲浪的帆船一样倒进卫生间,还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当时还没什么大感觉,当要站起来时,才发现已不可能,左脚脚踝锥心的刺疼。
我心想怎么不摔死,摔死了一了百了!人躺在地板上,眼眶热热的,半天不能动弹,屁股到后腰的位置也木住了,想挪都挪不了。
最后还是坚持扶着墙根站了起来,要忙不紧的尿完,又扶着一个椅子到了客厅,抓到手机打电话,小皮接到电话时像在睡觉,我说哥们儿,我把脚摔断了。他吓一跳,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家里。他说马上到。
唉,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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